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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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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中國將作出包括軍事行動在內的強烈反應;實力派歌王林佳佳的《永遠為你難過》還沒開唱,就被一條來自莫斯科的最新消息打斷了。屏幕上出現的是那個連摸樣帶表情都能讓人想起某個歷史幽靈的鮑裡諾夫斯基總統,他正向他的狂熱支持者們莊嚴宣佈,強大的俄羅斯軍隊已做好同時越過俄烏(烏克蘭)、俄格(格魯吉亞)、俄阿(阿塞拜疆)、俄哈(哈薩克斯坦)、俄拉(拉脫維亞)、俄愛(愛沙尼亞)邊界的一切準備,隨時可以解放這些前蘇聯各國的人民; 最後,大陸新近赴港的新星黑妹唱的那首《我想,但是我怕》被一條從印度洋上發來的前後矛盾的新聞拆成了三截:先是說美國海軍「羅納德·裡根」號航母特混艦隊與印度「聖雄·甘地」號航母持混艦隊發生了海戰,跟著又說不是海戰,而是美印雙方有兩艘軍艦相撞,美方軍艦不幸被撞沉。半分鐘後,黑妹剛接著唱到「我想你的眼睛,但是我怕被你的目光燙傷」時,更正的消息又來了,被不幸撞沉的不是美國軍艦,而是一艘正在卡拉奇港外佈雷的印度佈雷艇。 李漢今天頭一次失去了對這類充滿火藥味新聞的興趣。從二十四小時前,就在他心頭反復紫繞的一個念頭,被港龍航班拉長到一千九百公里: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這個念頭使他一直處在一種恍惚狀態,一會兒懷疑那份電報的真實性,一會兒又相信慘劇肯定已經發生。不會有人敢開這樣的玩笑。而現在他倒寧肯這是哪個混蛋搞的惡作劇。要是這樣的話,他會原諒那個傢伙的,同時他更要請嘉琪原諒自己。但願你能給我一次機會,他對著舷艙外冥冥中的某個存在暗自祈禱。當飛機開始降低高度,北京熟悉的面孔進入視界時,他終於意識到這不可能了:完全變得冰冷的嘉琪已經在這座城市的某個地方,等了他整整一天一夜。這種等待究竟對準更殘酷呢?對生者還是死者? 一出航空港,他就看到維雄在人叢後面向他招手。他擠出人堆,走到維雄跟前,兩人誰也沒說話,對視了片刻後,他踞在維雄後面向停車場走去。 「我回來休假,照顧一下老太太。」 上車後,維雄主動告訴了他,他才想起剛才居然沒有注意到,怎麼會是維雄來接的他? 「維英沒有告訴過你我也在北京。」 「他跟你通話了?」 「昨天。他那邊怎樣?好像有新情況?」他盡力讓自己這會兒不去想嘉琪。 「今天淩晨已經幹上了。我爸說,我哥他們打得不錯,大概報銷了他們一個連。對了,你想先去哪兒?」 「先去看看她吧,她現在在哪兒?」 「在復興醫院……太平間裡。她父母親都看過兩次了,就等你和她哥哥回來。」 維雄的車開得很快。他幾次想說開慢點,話到嘴邊又收住了。一路上他都在提醒自己,到時候一定要控制住——眼淚。可當那個罩一身白袍紅光滿面掌管太平間的老頭,把停屍車吱吱扭扭地從冷藏箱裡拖出來時,一看到在白布單下躺著的嘉琪,眼淚就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了。 他靜靜地站在和停屍車一樣冰冷的嘉琪面前,任淚水刷刷而下。 透過迷蒙的淚水,可以看到被整過容的嘉琪,表情出奇的安詳。那是一種對死亡毫無準備的安詳。她從沒想到過死,她也不會想死,可是她死了。她竟然真的死了。讓所有人都想不到,包括她自己。有些事情你永遠無法挽回卻又必須面對它,這就是你也生活在其中的命運的殘酷法則。 他一個人在太平間裡呆了整整半小時。出來時,他看到維雄正在把一張50元面值的人民幣,塞進那個管太平間老頭的手裡。 「不去哪兒?」 在車上維雄又一次問他。 「你知道她出事的地點嗎?」 「在木樨地一帶,昨天我陪她父母去看過。」 他們到了那兒。一夜之間,環衛工人和灑水車已經把那裡清掃得看不出一點車禍的痕跡;甚至連被撞壞的隔離墩都換過了。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的消失竟會如此之快,如此了無痕跡!他在出事地點細細地察看著,是想從這種察看中找到點什麼嗎?他也說不清。生者總是希望瞭解死者在最後時刻的一切一切。 他駐足四望,發現離他最近的是一根水泥電杆,再過去是一隻紅色快信郵筒。當時,她站在這兩者之間幹什麼呢?他努力想像著。他似乎看見她匆匆地從這裡走到路邊,當一輛汽車高速向她駛來時,她居然沒有發現,而是回過頭朝這邊,朝他,投來深深的一瞥,無限悵憫,無限幽怨·……—然後,是車輪和瀝青路面磨擦時發出的尖厲的嘯叫聲! 「是一輛日本產的考斯特,」維雄告訴他,「司機喝了點酒。」 他發誓這輩子永遠不再喝酒。 「什麼時候火化?」他問。 「明天,等她哥哥看過之後。」 §印度河口 2OOO年1月27日 阿拉伯海上風平浪靜。「羅納德·裡根」號航母特混艦隊跨過北回歸線,在東經87.5一北緯22.5度的海面上遇到了第一顆水雷。除了兩艘掃雷艦離開編隊,高速向前駛去外,整個艦隊的航速放慢了下來。 艦隊司令官喬治·沃納中將在艦橋上眯起眼睛,朝艦隊的東北方遠眺,極目處,印度河口遙遙在望。但偵察衛星不時傳回的電子海圖也不斷標出的印度海軍第一艦隊的影子,用肉眼還是看不到。 「聖雄·曾地」號航空母艦幾乎是突然闖進沃納將軍視野的。 霍克艦長把它指給他看時,他已從它的島式上層建築的輪廓認出了它。其實,它還呆在「第比利斯」的船塢上時,沃納將軍就已經對它了如指掌。因為那時它即將成為前蘇聯海軍的第三艘「真正的航空母艦」,但這時那個龐大的帝國解體了,印度人便趁機從阮囊羞澀的俄國人手中把它買了過來,變成了印度海軍的支柱——「聖雄·甘地」。 現在,沃納將軍望著它時,它正橫在「羅納德·裡根」號航母特混艦隊的前進航線上。簇擁著它的,是規模雖然小些,但陣形與沃納的艦隊相仿的印度海軍第一艦隊。 「我們怎麼辦?」霍克準將問。 「不理睬它,我們繞過去。」沃納將軍答道。 霍克艦長下達「左滿舵」口令的同時,整個艦隊也都接到了向左繞行的指令。龐大的編隊開始緩綴地向左側偏轉頭去,繼續向前開進。 「聖雄.甘地」號上的作戰室裡,巨型屏幕上顯示出衛星傳回的美國艦隊轉彎掉頭的圖像,幾十艘艦船在蔚藍色的海面上劃出幾十條白色的航跡,那場面煞是壯觀。 「呵,夠壯觀的!」—位少校參謀驚歎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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