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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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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總統先生,我非常感謝您的克制、您的善意和您的提醒。但我不知道一個國家以她自己的方式收回幾百年來就屬她,而且直到一九五四年還是屬她的一塊領地,是否需要別的什麼人出面進行善意的提醒?」 電話的另一端裡傳來有些變粗的喘息聲。 「當然,作為對您的友誼的回報,總統先生,我可以向您保證,到此為止,那正是我的本意,俄羅斯的疆界,現在可以固定下來了。」 「好極了,總統先生,我可以把您的這番話看作是一種承諾嗎?」 「當然可以。這就是承諾。」 但是,瓦雷金知道,沃克絕不會真正相信這種承諾。 §西班牙港至拉斯帕爾馬斯航線2OOO年1月4日 波音一777客機在跑道上滑跑了很短一段距離,就慕然拉起機頭,姿態優美地向雲海插去。十分鐘後,飛機已在雲海上方改為平飛。舷窗外陽光明亮,刺得巴克睜不開眼,他隨手拉下了窗罩。光線柔和多了,他微微閉上眼睛,困意也跟著湧了上來。 太累了。 從昨天下午五點多聽到風聲,委內瑞拉政府軍在美國人的配合下,馬上要來襲擊營地,到現在整整十七個小時的時間裡,巴克和直子他們都幾乎一刻不停地在亡命。他們從後山的小路下到了巴裡納斯,在那裡先是騎馬,後改乘汽車連夜趕到了聖費爾南多,又在天快亮時,租了一架毒品販子的小型飛機越過國界,逃到了特立尼達和多巴哥的另一個叫聖費爾南多的小城。然後,每個人長長地松了口氣,在路邊的一座小客棧裡,把癟了十多個小時的肚皮重新填飽,大模大樣地叫了幾輛出租車,向西班牙港趕去。 西班牙港機場的海關和警方似乎對鄰國發生的事毫不知情,自由過境的協議使他們懶於翻看已經蓋過鄰國海關印戳的護照,巴克和直子他們得以順利過關。 在跨進登機橋之前,巴克轉身與來自中東某國的侯賽尼·馬積德和秘魯的加夫裡爾·豪塞寒喧告別。 巴克望著馬積德那雙其深難測的褐黃色眼珠時,他想起了撒哈拉荒原上奔跑的瞪羚,他意識到他們永遠不會成為戰友,甚至不會成為相互配合作戰的盟友。除了都贊同使用恐怖手段去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一點以外,他們之間毫無共同之處。看來那個西方世界的御用政治學家亨廷頓並非滿口胡言,他說過二十—世紀是不同文明衝突的世紀,這話也許不錯。一個中東的穆斯林,不光是把六角形的大衛星看作敵人,在他們眼裡,特別是在那些原教旨主義者眼裡,整個西方,整個十字架下的世界都是自己的敵人。這個馬積德也不會例外。 他冷冰冰地向馬積德伸過手去,他感到馬積德的手溫比他還低。 「我們應該打發那些該死的美國警察和他們的委內瑞拉走狗去見上帝!」巴克以為他總算找到一句與馬積德之間的共同語言。 「不,全能的真主是不會見他們的,他們只配下地獄!」 話不投機。巴克聳了聳肩。 接下來是豪塞。儘管他不喜歡豪塞身上那股常年食用辛辣食品帶來的刺鼻氣味,他還是儘量用力擁抱了這個像南美的陽光一樣熱情洋溢的小夥子。這傢伙有一天是會幹出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來的,他想。他的這個預感沒有錯,兩個半月後就將會得到應驗。 然後他登上了西班牙港飛往拉斯帕爾馬斯的A一3030航班,跟在他後面的是濱口直子。購買機票時,他問直子,「你呢?直飛東京?」直子的目光裡充滿柔情,在不到三十六小時的時間裡,這個讓日本警視廳深感頭疼的女殺手,已經完全找回了她久違多年的女人味。「我不離開你。」巴克既無感動也非冷漠地在她額上印了一吻,五分鐘後,他把一張飛往拉斯帕爾馬斯的機票塞到她的手裡。 他倆拿到的登機牌是AB座,靠近舷窗。C座上坐的是一位戴著深度近視鏡完全禿頂鬍鬚發自的長者。巴克沒有問問直子,就一屁股在靠窗的A座上坐了下來。眼下的直子對什麼都不介意,想想巴克也許是太累了,便把毛毯攤開蓋在雙目微閉的巴克腿上。 不知過了多久,巴克感到直子的手從毛毯下伸過來,摸索著打開了他褲口的拉鍊,然後,溫軟的手指熟練地鑽進內褲裡面直抵根部。對一切性遊戲都已習以為常的巴克,在直子舒緩又有節奏的撫弄下,沒有周身熱血豚突,倒有一種類似被催眠的快感流貫全身。他像在海灘上沐浴陽光一樣懶洋洋地享受著這種感覺。有那麼片刻工夫,他走進了騰雲駕霧的幻象之中,把周圍的一切包括直子,都拋諸在了身後。靈魂出竅。他想,這大概就是東方神秘哲學中所指的極樂之境。慢慢地,他覺得呼吸加快了,兩側太陽穴的血管開始發脹,虛無之境漸漸消失,接睡而來的是肌肉的緊張和顫慄。他半睜開眼睛,看到直子鑽到毛毯底下……巴克感到自己被一陣強過一陣的力量托舉到一片目眩神迷的高空,噴射的快感覆蓋了他的全身! 坐在他們旁邊的那位鬍鬚花白的禿頭長者,透過架在鼻樑上的厚厚的眼鏡片,冷靜地觀察完了事情的全過程。事後,當那兩個當事人滿面潮紅吁吁氣喘時,他的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驚奇或鄙夷,他是金西研究所的客座研究員,一位人類性行為學專家。 §詹姆士·懷特2000一個太空人對地球的最後鳥瞰 昨天,也許是那場驟然降臨的災難帶來的過度悲傷,使我對二十一世紀的失望流露得太早了。僅僅才過去二十四小時,新世紀就開始顯示出了它獨有的世紀初的本相:躁動、不安、新生和活力。美國,這個二十世紀「誅羅紀公園」碩果僅存的政治恐龍,還在頑強地扮演霸王龍的角色。幾個小時前,理查德·沃克總統命令美國海軍的「羅納德·裡根」號航母待混戰鬥群,襲擊了泰緬邊界的金三角地區。據總統本人親自宣讀的聲明說,這次行動空前成功;徹底摧毀了世界上最大也最臭名昭著的毒品王國。 當然,就像上帝在造人時留下某種缺憾以證明他的完美一樣,這次行動也給我們留下了遺憾:那就是大毒梟坤沙的逃脫和這次代號「煉金術行動」的指揮官馬丁上校,在最後時刻不幸中彈身亡。此刻,我在對你們講述這一切時,載著馬丁上校被星條旗覆蓋的棺木的大力神運輸機,正在飛越太平洋的上空。他將被以一個美國軍人所能享有的崇高榮譽和禮遇厚葬于阿靈頓軍人墓地。所有那些他們的孩子還沒有被毒品毀掉的家庭,都該深深地感謝這位勇敢的士兵。 這一消息再次使美國成為了今天世界新聞的焦點。甚至連查爾斯一世登基大典的午夜預演和烏克蘭總統希拉克夫在總統府陽臺上冒著紛飛的大雪,含淚宣佈辭職的消息,都退到了次要位置。那個總是與不斷傳出的緋聞或明或暗的連在一起的未來國王,也許無須我在三百公里的高空上說三道四,但對於克裡米亞,我想世界不應該沉默。幾天前,烏克蘭在那個與托爾斯泰筆下的塞瓦斯托波爾要塞一起名揚天下的半島遭到的只是失敗,而不是恥辱,恥辱的是所有的西方大國。克裡米亞是另一個慕尼黑。它是西方姑息容忍又一個以武力改變世界版圖的時代到來。克裡米亞,它既不是開始,也不是結束,它只是二十世紀傳給二十一世紀諸多至今戰火不熄的血腥戰爭中最新的一筆遺產罷了。 除了作為軍事戰爭的遺產繼承者,二十一世紀還將空前激烈地開始另外一種戰爭,那就是已經在發達國家到發展中國家寬闊又漫長的經濟地帶展開的貿易戰爭。 領土殖民時代結束了。 經濟殖民時代正在揭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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