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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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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賀我們。」雷克明笑笑,「情報工作有個行話叫『掛相』,他的眼睛騙不了我——他是真心的。如果我是你,就要準備策反他。」 「如果你錯了呢?」何志軍還是擔心。 「情報工作的要點就是——用人要疑,疑人要用。」雷克明洗手,「我晚上跟老馮通個電話,確定一下,軍區情報部別和安全部撞車了。」 酒席上還是很熱鬧,方子君不知道為什麼來了精神一杯一杯喝。誰勸她都勸不住,張雷是根本不敢勸,劉芳芳是沒法勸。何志軍跟著雷克明進去本來就滿臉嚴肅,這會更急了。 「哎呀我說你不能喝你就別喝那麼猛!」何志軍黑著臉說,「喝成那樣幹啥,都結婚的人了還是小孩啊?」 方子君從未被人這麼狠說過,她抬頭看著何志軍眼中淚花閃動:「何叔叔,是你罵我?」 何志軍意識到自己失語:「我沒罵你我是說你別喝那麼多酒!」 方子君奇怪地笑著,淚水下來了:「我一直把你當我親爸爸!」 她說完這一句就奪門而出,杯子也摔在地下。 何志軍張大嘴:「這丫頭怎麼了這是?我沒罵啊?」 「你啊你啊,我沒法說你了!」林秋葉著急地,「陳勇,還不趕緊去追!」 陳勇拿起方子君的軍裝和軍帽就追出去了。 張雷陰沉著臉,又喝了一杯酒。 夜色當中的大海改變了白天的溫柔,變得咆哮起來。在那翻滾的浪花當中,蘊藏著無數的兇險。燈塔還在執著地亮著,給黑暗當中的船隻指引著方向。 廖文楓點著一支煙,站在空無一人的沙灘邊上久久無語。 海風吹拂著他的臉,他突然高聲吟誦起來: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 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他的聲音發抖,朗誦完以後奇怪地哈哈大笑,笑聲淒厲,逐漸變成哭腔。他高聲大叫著,哭聲被海潮聲音淹沒,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待他平靜一點,一個沉穩的聲音從他身後傳出來:「好一個《滿江紅》啊!」 廖文楓一激靈,恢復常態,沒有回頭:「你是誰?」 「馮雲山——你知道我是誰,正如同我知道你是誰一樣。」馮雲山笑著在他身後的礁石上坐下,「黃敬儒少校,你果然是一個熱血軍人!」 廖文楓沒有驚訝,苦笑:「看來有人想和我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一直在等這一天。」馮雲山拿出一包煙給自己點著一顆。 「想說什麼,說吧。」廖文楓已經恢復常態,轉身走到礁石邊坐在馮雲山對面。 「從你離開部隊進入陽明湖受訓開始,你的資料就在我的辦公桌上。」馮雲山遞給他一支煙,「你很優秀,在海軍陸戰隊的特種部隊是個優秀的特戰軍官,在陽明湖也是個出色的特工學員——這樣的例子不多見。」 「我可以告訴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廖文楓笑著點著自己手裡的煙,「你有逮捕證的話可以逮捕我,別的我沒什麼說的。」 「我如果想逮捕你,不會等你。」馮雲山笑著說。 「等我?」廖文楓笑,「我又有什麼好等的?」 「諜戰是一個很紳士的遊戲。」馮雲山臉上還是微笑,「你我都是這個行當的行家,自然不需要說那麼簡單直接——你是一個出色的軍人,也是一個愛國的軍人!」 廖文楓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父親是一個愛國知識分子家庭出身,可能和我們政見不同,但是他的一片愛國之心是蒼天可鑒的。」馮雲山臉上嚴肅起來,「這一點,你也不能否認。你自小受到的教育是什麼?你的信念是什麼?你從軍以後可以挺過來那些非人的訓練的信仰是什麼?你比我還清楚。」 廖文楓抽煙,不說話。 「你我可能也有政見之爭,這個暫且放在一邊不論。」馮雲山看著大海說,「但是你我都是炎黃子孫,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作為炎黃子孫,維護祖國領土和主權統一完整,這是你我的義務!更是使命和責任!」 「馮先生,這些不用多說。」廖文楓打定主意,「你有什麼事情直接說。」 「我希望你可以為了祖國的領土和主權完整作出一個中國軍人應有的貢獻。」馮雲山看著他的眼睛說。 廖文楓不說話。 「局勢瞬息萬變,某些政治集團在把祖國領土和主權蓄意分割出去,這個道理你是明白的。」馮雲山逼視著他的眼睛,「作為炎黃子孫,在民族大義面前應該作什麼樣的選擇——你,應該明白。」 廖文楓吐出一口煙:「我是軍人,你是清楚的。」 馮雲山點頭,卻強調:「但你是中國軍人!」 啪!一個巨浪打在岸邊的礁石上粉身碎骨。 廖文楓臉上落下水花,他不說話,胸中心潮彭湃。 馮雲山不說話,等待他的選擇。 「馮先生,我宣過誓。」廖文楓的聲音顫抖,「我對我的軍旗宣過誓。」 馮雲山點頭:「我理解。」 「你逮捕我吧。」廖文楓說。 馮雲山卻站起來了:「我會等下去。」 廖文楓意外地看他。 馮雲山大步走向岸邊的公路,頭也不回:「你記住——共產黨不會將那些願意為了祖國統一大業作出貢獻的任何有識之士推出門外!」 廖文楓看著大海,海潮彭湃。 他深呼吸,拿起馮雲山丟下的那包煙,抽出一根卻發現裡面有個紙卷。他打開,發現是一個電話號碼。他苦笑,把紙卷扔進大海。 海水吞噬了紙卷,一瞬間就不見了。 宿舍的燈開了,陳勇把方子君攙扶進宿舍。方子君暈頭暈腦被扶上床,那個對門的女兵穿著睡衣披著軍裝過來:「哎喲!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啊?」 「今天我們慶功宴,她高興喝多了。」陳勇笑道,「還是拜託你照顧好她,我走了。」 「你老婆喝多了我照顧?」那個女兵睜大眼睛,「你自己幹啥吃的?!有病!」她甩了 一句話關門回去了。 陳勇尷尬地站在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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