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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正當我們兩個瞪來瞪去的時候,突然咚咚兩聲巨響,一發催淚彈、一發煙霧彈打在我們隊伍中間,這一下可炸了窩了,煙霧彈還不算什麼,可是催淚彈將中間的人嗆得受不了,紛紛本能地向外逃去。煙霧彈迷住了我們的夜視鏡。好陰毒!這下我們樹下的人最先暴露目標,不少人都被嗆得離了位置,在下風處的樹上的人也受不了氯乙醯苯的刺鼻味道,紛紛咳嗽出聲暴露了目標,然後,就聽見好幾處開始有槍聲,無線電中有人傳來慘叫聲。

  壞了!這下我們可吃大虧了,現在成了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了,暗算人的被人暗算了。這幫人真不簡單,怪不得被稱為美國精英中的精英,媽的!

  看著樹下混亂的陣勢,我和屠夫忍住身形不敢動,我們靠近河邊是上風處,催淚彈並不向我們這裡飄,就在我努力地想辨認敵我的時候,"咚!咣!"一發閃光彈、一發震爆彈在樹叢的正中間炸開,劇烈的閃光刺得我的眼一下子瞎白瞎白的,震爆彈巨大的聲響在寂靜的夜晚格外地響,聲波像針一樣穿破我的耳膜,直接擊打在我的半規管上,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又瞎又聾地從樹上跌了下來。

  從高空墜落的感覺提醒我,現在是15米的高空,如果直接掉下去,我會死的。憑著生物的本能,我的雙手開始在周圍亂抓,像一個溺水的人想抓住一根稻草一樣。叢林中有很多樹藤,無意中我一把抓住了一根,身體在空中一頓,可是樹藤太細因承受不了我的體重而斷裂,我又重重地摔在地上,不過多條樹藤緩衝了我下落的大部分衝力,要不我直接就摔死了。

  即便如此,我還是摔了個七葷八素。我去掉夜視鏡,使勁兒地揉了揉眼睛,然後向四周掃了一眼,一片白!我不會瞎了吧?我一下慌了!但又不敢叫,忍著心中極度的恐慌,咬著嘴唇,我伸出手在四周摸了起來,不一會兒摸到一棵樹,我慢慢地爬了過去。身邊的叢林中傳來了劇烈的爆炸的震動和子彈從我身邊飛過的破空感覺,但我的耳中卻沒有聽到聲音,只有一陣陣轟鳴聲。

  我一下傻了,我不會也聾了吧?我摸了摸右耳朵,發現裡面在向外流血,什麼也聽不到。我在耳邊打了一個響指,好像是隔層門一樣,只有一點點感覺。

  我心中無比地驚慌,不知應該怎麼辦,現在又瞎又聾,邊上還有十幾個冷血殺手,我的隊友應該也和我一樣,現在我們全變成了又聾又瞎的話,那就只有任人宰割了。強忍著被震爆彈激起的強烈噁心感,我從腰上抽出手槍和軍刀,可是卻不知該怎麼用,我陷入了人生的第一次極度慌亂!

  第六章 食屍鬼

  眼前一片白茫茫,耳中像千百架戰頭機飛過一樣轟鳴著,身邊不斷傳來爆炸的震顫和隱約的聲音,我坐在樹下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碰亂撞。

  突然,左耳的無線電傳來一聲悶哼,是快慢機!我突然發現我的左耳上戴著無線電,雖然沒有被震傷但也聽不清聲音,我趕忙把它去掉,久違的槍聲一下闖進我的耳中。這個發現讓我激動不已——至少現在我能憑這個瞭解一下身邊的情況。

  突然一個念頭竄上心頭,其他和我一樣受傷的隊友們會不會也一樣因為驚慌而沒有發現還有一隻耳朵能用呢?我顧不得現在出聲是多麼危險,突然在無線電中大叫道:"還有一隻耳朵能用,還有一隻耳朵能用!摘下耳機,摘下耳機!……"我不停地在無線電中叫道,雖然我不知道這能不能幫到我的戰友,可是這是我現在惟一能為他們做的事情了。

  "對啊!"

  "靠!我都忘了!"

  "……"

  不一會兒,無線電中傳來好多雜亂的詛咒聲,我很欣慰地放下耳機,我的提醒起到作用了,我盡我的所能幫到了我的戰友。現在,我要做的是離開這個位置,而大家只有自己靠自己了。我憑著記憶摸著黑向圈內摸去,那裡應該是隊友較多的地方,如果還沒有被敵人攻破的話……

  身邊不斷傳來槍聲,我這才發現一個人瞎了有多恐怖,我想叫又不敢叫,只能使勁地咬著牙顫抖,再冷血、強悍的敵人我都不怕,可是我怕的是敵人就站在我面前,我卻根本不知道,硬往人家槍口上撞,那就太悲慘了,這樣的死法,我太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在心中無數遍地嘶叫。

  漸漸地我覺得眼前的白色開始慢慢地暗下來,出現了明暗對比,遠處槍口噴出的火光開始變得一閃一閃,雖然我還看不清邊上的情況,可是我知道,我的視覺就要恢復了。

  就在我興奮得想要跳起來的時候,突然感到從頭頂的後上方突然傳來一陣強大的風壓,有什麼人從後面的樹上跳了下來?不,沒有落地的聲音,是有人倒垂了下來!我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就感覺臉上一沉,後腦一下頂住一個軟軟的墊子,一隻大手捂住了我的口鼻,我甚至能聞到他手指間的煙草味。

  他要割我的喉嚨!我突然意識到這一點。

  我迅速地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並向前撲倒或轉身,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感覺喉節上的震動接收器上一沉,接著喉節下面一涼,然後耳中便聽到了那熟悉的"沙……沙……"聲,一股氣流從我脖子上沖了出去,胸部一沉,像有千斤重量壓在胸口,而我就像一個被擠扁的易拉罐一樣,迅速地癟了下去。

  我被割喉了!這是我惟一能想到的。然後雙腳一軟,就要跪在地上,上面那只手依然抱著我的頭,從他鼻子裡呼出的氣噴到我的臉上,熱熱的,癢癢的,帶著一股古巴雪茄的味道傳進我的鼻孔,可卻沒有吸入肺部,而是從喉節下的開口又沖出了皮膚,巨痛像電流一樣竄遍全身,那種痛並不強烈但附帶一種冰涼的銳利感,直刺心尖,一瞬間那股冰涼感從隨著心臟壓出的血液竄遍全身,全身立即變得發冷好像跌入冰窖一樣,鼻子好像失去了作用,胸腹部努力地擠壓,鼻子也感覺不到有氣流進出,反而是脖子上的口有一股涼氣沖出氣管,但剛進肺部就又被壓了出來,沒兩下胸口開始發悶,然後喘不過氣,眼球發鼓,腦筋抽痛,開始缺氧!

  捂在臉上的手鬆開了,我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我的手本能地捂住了巨痛的傷口,從手套上傳來的感覺告訴我脖子上就像開了一個風洞一樣,隨著我強烈地抽吸,氣流不斷地進進出出,當手套堵住傷口後,我突然覺得鼻子裡有氣流進去,快速深吸了幾口,胸悶大大減輕,窒息感也減輕不少,腦子也變得清醒了許多。

  我突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剛才他那一刀割在我的手上,被手套上的鐵塊架住了,所以沒有割斷我的頸動脈,只劃到氣管,因為喉節震動器的緣故,我的氣管被割開了,但沒有被割斷,這種情況我聽爺爺和叔叔講過,他們是醫生,他們說這個傷不嚴重,野戰急救也講過……這是有救的,應該是……我突然想起了急救的方法……

  背後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那個傢伙從樹上跳下來了,走到了我的背後,似乎想要再給我補一刀……我的眼前依舊模糊不清,我只好捂著脖子沒有轉頭,用手槍向聲音的來源快速地開了五槍,然後用盡全力跳了起來,我轉過身面對那個模糊不清的人影,舉槍估摸著又開了兩槍,那個影子沒有動。不是他!對準另一個黑影開了一槍,不是!對準另一個影子再來一槍,還不是!我快速地向身邊的黑影逐一射擊直到聽到一聲悶哼!我又連開了兩槍後扔開手槍,伸手向兜裡摸來摸去,不一會兒我就找到了我想找的東西。那是一卷透明膠帶,是上午李明要來綁彈匣用的,現在可派上用場了。我快速地在上面摳來摳去費了好大勁也沒找到斷頭,急得我用牙咬了起來,三下兩下咬出一個斷頭,然後揭開膠帶迅速地粘在傷口上,然後像繞圍巾一樣在脖子上繞了好幾圈,直到把脖子上的開口給粘得密不透氣,我才咬斷膠帶粘好斷頭。

  這時候我才迫不及待地深吸了一口氣,甜美的空氣沖入肺內,舒服得我全身一陣酥麻,皮膚都歡快得跳動了起來。

  "啊!"我忍不住呻吟出聲,貪婪地吮吸著充滿天地,以往卻從不在意的珍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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