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零號特工 | 上頁 下頁
九八


  哭聲中夾進了一聲響亮到無法掩飾的笑聲。

  "你說你,你這回做生意不就跟非在延安排那戲一樣嗎?"零瞧了簡靈琳一眼,又輕輕喊了一聲,"朱麗葉,站起來,一起奔向新生活……"

  簡靈琳不是站起來,是跳起來,零飛退。

  "別躲別躲。你強得很,我傷不到你,除非用桌子。"

  零苦笑:"幸好你拿不動。"

  "過來幫我!"

  零被瞪了一眼,只好靠近了一點。

  簡靈琳抓住他,吻他。

  零有一點木然,有一點矛盾。此時此刻,他無法做到無動於衷。似拒似迎,非拒非迎。拒而不忍,迎而不可。於是僅僅像挨到一下,零撓撓頭,站著。他甚至不覺得驚訝。

  簡靈琳瞪著零,眼神同樣複雜:"打痛了嗎?不痛再來一下。"

  "算了。很痛。"

  "過來。"

  零無奈地過去。

  簡靈琳抓住零的手,再次用了自己的嘴——不是吻,而是狠狠咬。

  零沉默著。

  "這樣你才覺得痛吧?只是想告訴你,可以說女人蠢,別說她不漂亮。"

  "明白。"

  "走吧。"

  零掉頭走向關著的門。

  "李文鼎。"

  零站住。

  "不管你以後要做李文鼎還是曹若雲,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嗯。"

  簡靈琳看著眼前的男人:"我摸不透你。"

  零握著門把手,他看了一會兒房門,似乎從門上能看到自己。

  零出去。

  零戳著。

  他的上司一臉的幸災樂禍:"回來啦?回來好啊。不去最頂樓湊熱乎啦?打回原形啦?這是地下室噯,從那麼高摔下來沒閃著吧?哦哦,對了,這你這月薪水,快拿好了,五塊錢。恭喜了,全商會這月掙最少就是你啦!"

  一個職員拿著一封信戳過來:"有信!"

  "這麼遠,"上司看了看,立刻戳給了零,"你去吧。"

  "本來就點了他去的。"職員說。

  上司還是那副表情:"上海都被你走通啦!我都羡慕你噯!"

  零拿著他要送的信和他的薪水出去。

  零顯然是個上應天時的寵兒,每次他要走遠路時都會有雨。雨中的上海灰濛濛的,零眺望著那些高樓的頂尖,然後例行地看了看信上的地址:"葉爾……孤白……"他消逝於雨中的街道,管他下雨還是下刀子,他沒有選擇葉爾孤白或葉爾孤黑的權利。

  葉爾孤白金行的小樓外。

  零抖著身上和包上的雨水,他打門鈴,鈴聲在裡邊傳得很深,開門的是曾給卅四開門的那位洋人。零奉上靠一雙肉腿帶來的信:"有信。"

  洋人看了一下:"等著。"

  門關上了,零繼續抖著身上的雨水,在寒噤中看著身後雨濛濛空蕩蕩的街道。

  一陣急促腳步聲之後,門大開,葉爾孤白走出來:"曹若雲先生!一直在等您!可以說今天一整天僅僅是為了等您!……認識?"

  零看了一眼這張幾乎天天要見的臉說:"不認識。"

  "非常熟悉。"

  "也許您看每個中國人都長得一樣吧?所以我也覺得您非常熟悉。"

  葉爾孤白笑:"是的是的!請進。"

  零只好進去:"要回信?"

  "回信?"葉爾孤白拍著零的肩,結果雨水濺到了自己臉上。

  應門的洋人接過零的雨衣。

  葉爾孤白擁著零的肩往裡走。

  零頗不習慣地看看自己的肩膀,他不習慣被這般待見。

  零坐在葉爾孤白對面,隔著一張桌子。零看著窗外的雨,他永遠不知道卅四也在他坐的地方坐過,那天也在下雨。

  葉爾孤白又一次在看那封信,更多時候是越過信紙打量著零,似乎沒有要回信的意思:"曹若雲先生?"

  "嗯?"

  "本人?"

  "本人。"

  "您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

  "一切掙錢的事情。"

  "中國人總是那麼會給人留面子。是的,一切掙錢的事情,最掙錢的事情。有一種錢是錢的屍體,因為你們的政治和時局無法流通,而我向我的上帝祈禱,讓它復活。你當然明白我的意思?"

  零心不在焉地聽著,他現在的注意力在葉爾孤白的身後,一張曹小囡的照片被鑲在精緻的相框裡,從其角度看多半是偷拍的。

  "洗錢?"

  "是的。所以……"葉爾孤白注意到零的目光,轉過身把曹小囡扣了,"我的愛人,她很愛我。"

  "很好。"

  "所以……曹先生,能否專心?"

  "好的。"

  "所以……你準備給我多少?"

  "啊?"

  "十萬?"

  零瞪著葉爾孤白。

  "不可能少於八萬,你要知道。"葉爾孤白認為零不友好的目光是代表不認同,"要知道你要從我這裡中轉的是五十萬!你手上砸了整整五十萬錢的屍體!"

  零仍然瞪著他。

  66

  湖藍很狼狽,全身都淋得濕透了,上半身還有點人樣兒,下半身卻濺滿泥垢,他是獨自徒步走回基地的。

  青年隊攔住了湖藍。

  湖藍等待著驅逐或者被槍殺。

  "先生叫你去。"一名青年隊員說。

  用一條假腿從昨夜直走到至今的湖藍忽然振作了起來,他甚至還能加快步子。

  "先生不在屋裡,在南小院審共黨。"

  湖藍愕然了一下,但是只要劫謀還打算見他,審共黨或者審湖藍本人又有什麼關係。湖藍走過,身後留下了一條濕漉漉的腳印和水跡,在這纖塵不染的地方顯得格外突兀。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