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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槍聲大起,都是清一色的輕機槍聲音一路而來。

  "團長、團長,你在哪呢?兄弟們來救你了。四面都給圍了,槍法好的都上了四面的樓頂,團長你別怕啊!……給老子放下武器,不然老子就開槍了,你個狗日的拿傢伙對準老子就是對準國軍,老子要抄你家滅你滿門,放下!"眼鏡蛇那破嗓子聲音一路而來。

  我們幾人聽的是滿臉羞愧,這都是什麼軍隊啊?比土匪還土匪。

  他總算是找到我們了。

  眼鏡蛇帶頭,身後跟著無數的高大漢子,各個戴著鋼盔帽,化著妝,牛皮鞋。好些沒拿輕機槍的一見那幾十個警察,二話不說,提槍托就錘他們,這些平時囂張的警察,在比他們更囂張的人面前,都蔫了。

  王明站在哪兒直看我,他身後的那個公子哥一屁股坐到地上,不敢抬頭卻直打哆嗦。

  "團長,團長,可找到你了。"眼鏡蛇一見我馬上像個得勝的將軍一樣直撲而來,抱了我一下後轉身對著正挨揍的警察們大吼:"給老子狠狠地揍,娘的!沒天理了,敢拿我們團長開心……"

  我沒理會眼鏡蛇的吼聲,直走到王明面前,小聲地說:"你抓別的團長可能沒事,但你抓我就有事了,因為我是特勤團的團長,懂麼?"

  王明吃驚地看著我,眼神慢慢地變成了絕望,我估計他自殺的念頭都有了,因為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特勤團還有另一個稱呼——軍統(也就是特務)的"紅衣社",抓個人殺個人都平常得很,因為戴笠和好多大佬都對我們十分關照。人家都說:進了紅衣社就進了保險庫,什麼都不用怕,什麼都不用想,出事自然有人頂著。

  "長官,長官,你就把我放了吧!長官饒命啊!……"自從眼鏡蛇一把就提起他後,他立時就清醒過來求饒。

  而那個叫王明的還算有點膽量,把槍往地上一扔:"兄弟得罪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但能請放過我家人麼?(那個時候講究的就是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對這樣的人我反倒是很敬佩,看到花和尚要揍他,我急忙拉住,然後從地上撿起他的槍,邊幫他把槍插進他的槍盒邊笑著說:"兄弟能在這個時候還想著家人,我沒說的,佩服!"

  他也是吃驚地看著我老半天,然後拱了拱手:"今天算是認識兄弟了。只是他?……"

  "長官就當我是個屁給放了吧,哎喲!求求你了長官,哎喲!……"眼鏡蛇正揍他呢。

  我看了一會兒才回過頭對王明說:"成!今天就算是交你這兄弟了,放人!"

  眼鏡蛇邊上車邊對我嘀咕:"大哥,我還以為能敲個萬把塊的呢,聽說南京人特有錢,沒想到白來了……"

  我一回頭,對著他腦袋一拍:"你懂什麼,今晚他們要是不給我送請帖送錢來我就不是你大哥了,滾一邊去。多叫幾個人陪著彭營長,順便叫我那婆娘選好衣服首飾就回來,知道麼?"

  "是!"這傢伙高興地叫了幾十個人去保護,哎!看來又是一起不要錢的買賣,哪個人看到這麼多帶傢伙的軍人還敢收錢,以後不想混了麼。

  無奈地搖頭上車,向基地而去,我知道,後果就要來了。

  第六十四章 張大彪之死(一)

  一間極大會議室裡,煙霧彌漫,一個身穿中山裝的光頭正坐在首位,下面只有他的三個心腹,一位副官筆直地站在他後面。房間的氣氛很壓抑。戴笠滿頭大汗地跑進來,首先就看到了那個穿著中山裝的胖子對著他眯眼,肉都在微微地抖動,一副等著看笑話的樣子。再看到他右邊的那人,嚴肅地繃著臉看他,而他們對面的那人卻是對他微微搖頭,看來是戴笠的朋友,那副官站在那也是直努嘴。

  戴笠就站在那聽一個光頭訓話,從頭到尾沒敢反駁一個字,只是不停地點頭。那人談話雖然溫和,但是口氣卻顯得有些無奈,也許在這些高層大佬們看來,小打小鬧會更讓他們放心吧。可是出了這麼大的事後,誰也不能就這麼無視不管了,所以先要聽聽戴笠對我的意見。

  "你是怎麼辦事的?把党國放在哪了?把軍隊當成什麼了?把你自己又放在什麼位置?把……"

  果然,我一回到基地沒多久,就被老闆給請去喝茶了,一見面還沒來得及喊報告,他就沖我開始了偉大而囉唆的訓話,我有什麼好說的,只能站著不斷點頭回答:"是、是!是、是!……"

  "你!你!你!你是南京成立首都以來,在和平時期第一個敢把坦克開到大街上威脅警察的先鋒,你是第一個敢帶團在大街上放槍的團長,你是第一個敢把老婆帶進軍事駐地的長官,你是第一個……好樣的啊!我!我!——哎!我沒話說了,你自己看看吧,這是一個記者剛要發表的,還好被我攔住了,你自己看看,這要是發表出去你叫我怎麼辦?"戴笠足足說了十多分鐘後,終於拿出一張報紙扔給我。

  我一看,嘿!是我正要上車時,轉身回答"眼鏡蛇"時的樣子,目光有力,樣子帥極了,這表情我滿意極了。

  連報紙都還沒來得及看完,老闆又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筆,用力地拍在桌子上:"今天你給我好好寫檢討,知道嗎?"

  看著他出去,我知道自己這禍惹得有點大了,嘿!我估計我是第一個能把老闆氣成這樣,還生氣地給我去擦屁股的人吧,要知道老闆可是蔣委員長的心腹人物,說起特務軍統,誰敢不給面子,誰敢讓他生氣後還能像我這樣逍遙。

  可是才三分鐘,我就深深體會到小軍哥當時拿著紙和筆到處找人代寫檢討的心情了,咦!那個檢討的"討"字怎麼寫的呢?嗯!想想……

  "你小子是怎麼寫的啊,寫了一個多小時就寫了個"檢"字,我!我!我要槍斃了你。"老闆很不講義氣地就打擾了我的春夢。

  我急忙一擦嘴角邊涎著的口水,即刻站起來立正敬禮,奇怪地看著老闆的咆哮,沒敢做聲。

  "馬上給我滾!"戴笠一把抓起紙就扔到我身上,我很聽話地急忙跑出魔窟,可是他還是沒放過我:"回來!"

  "是!"我又嬉皮笑臉跑回來。

  "這是對你的處罰,呵!呵!這是我見到下達得最快的處罰通知了。我只能幫到這個地步,畢竟你也知道這兒龍蛇混雜,我也難做得很,去吧!把檢討寫好,我也好有個交代,還有,晚上那個宴會我就不去了,你代我去吧。以後出事自己解決,不能動不動就拉坦克去拼命,懂不?別給我丟臉。"

  看我見到那個處罰單上只寫著"私自調動部隊……私自開槍……特開除其副團長職務,降級為一營營長見我後只是傻笑,老闆沒好氣地大吼一聲:"馬上給我——滾!"

  我立即開心地一個立正敬禮,然後笑著跑出去了。畢竟實權還在手上,那個副不副的,對我來說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我是打心眼裡感謝老闆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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