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鋒(45)_向維軍

四五

　　奶的！老子千辛萬苦扶著這幾個醉鬼，忍受了常人所不能忍的考驗，好不容易把他們送到家門口，你卻輕輕地很自然地萬分瀟灑地一揮手就叫我滾蛋，哪有這好事也讓我試試。我心裡憤怒地想著，臉上卻巴結地拉了拉那個被我一路扶著的醉鬼。那個醉鬼紅著眼睛四下看了幾次後，才確定是我在拉他，他立即又擺出了那副大好人的表情，邊拍著我的肩膀邊含糊地大叫："喲西！你的！良心，大大地好！喲——西！"

　　我努力低頭彎腰，拿著帽子不停賠笑，一步也不肯離開他。阿超和小鬼頭也在我旁邊機械般地點頭鞠躬。

　　那個拿槍的哨兵突然拉栓上膛，用槍指著我們，但是並沒有瞄準，我們雖然想到他沒有開槍的意思，但是我聽小軍哥說過，日本鬼子的思路不能以常理來推，他們動不動就拿刀子切開肚子，動不動就殺人等等，所以我們三人都很緊張。

　　我邊鞠躬邊拿帽子擋著右手，因為我的右手已經握著背上的那把衝鋒手槍了。

　　看到我不停地鞠躬就是不離開，那個拿槍的小日本鬼子突然瞄準了我。阿超差點要拔槍和他幹仗，我突然抓住他的手，他急忙驚異地抬頭看我，我邊彎腰邊對前面努了努嘴。

　　原來在這個時候，那個被我扶著的浪人看到拿槍的哨兵指著我們，估計兩邊人不和還是怎麼的，他以為是指著他，立刻大叫著抽出那把長武士刀，雙手緊握著，惡狠狠地盯著那個拿槍的哨兵，嘰裡呱啦的一陣鳥語立即大聲而出，另外的幾個武士也是同樣抽出武器圍著兩個哨兵。而哨兵這方也不客氣，"哢嚓！哢嚓！"聲立時就響起來了，舉槍就瞄準目標，不過絕對沒有人瞄準我們三人，在他們的眼裡，我們三人恐怕連條日本狗都不如。

　　"幫誰？"小鬼頭慢慢地伸過腦袋問。

　　我也拿捏不准要幫誰，阿超倒是一口咬定："誰都不幫，讓這幫狗日的狗咬狗，等他們一打起來我們就渾水摸魚。"

　　我正想著悄悄地給誰來一槍，好讓他們立即互相狗咬狗時，一群同樣穿著武士服裝的鬼子，在一個年紀四十歲左右樣子的中年人帶領下，急急忙忙地向這裡走來。

　　相隔老遠就聽見他哇啦哇啦地叫著，然後一個武士也回頭對他哇啦哇啦地說了一通，接著這幾個武士才收刀等待那個中年人。

　　在一陣急促的"呵！呵！"聲中（日本木制拖鞋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音），那個中年男人終於來了。他剃著小平頭，個子很高大，有一米八幾，稍微有些瘦。但是他很精神，整個人看上去很剛毅。當然，現在他看上去很生氣，別人都是穿著白色的武士服，他卻穿著黑色武士服，加上周圍的武士如眾星捧月般地圍著他，讓他更加突出，想不注意他都難。而且他身上的武士刀只有一把，整個人顯得與眾不同，那雙平和的眼睛，時刻顯露出來的是平和之氣。就算他現在很生氣，也同樣是這樣的平和。不過我的感覺一直在警告我，此人十分危險。

　　看到兩邊都已經收起武器，他大大地出了口氣，然後什麼也沒說，飛快地走過來，在五個武士的臉上，每人給賞了個大而重的耳光，邊打邊說鳥語。我雖然聽不懂，但是我聽他語氣很重，表情嚴肅，用屁股也能猜到他是在教訓這五個龜蛋。

　　而那五個浪人剛才在我面前還表現出一副"我是你主人"的架勢，現在跟個龜孫子一樣，挨打了後還都"嗨！"的一聲，立即低頭給了個回應，我們三人看得是驚奇不已，覺得這個民族真是搞不懂啊。

　　那個中年人打完後又看了看旁邊的幾個哨兵，那幾個哨兵卻像沒事一樣地根本不給他臉色看。他也是歎了口氣就問那幾個武士，估計是在問發生什麼事，為什麼要起衝突之類的問題。

　　不過我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幾個挨打的和旁邊幾十個武士，都不恨那個打人的中年人，而是都狠狠地看著那幾個哨兵，手都緊抓在刀柄處，一副要拼命要吃人的架勢，真是奇怪啊。不過我卻看明白一件事情，兩個派別正形同水火一樣。

　　就在我想問題想得有點入神的時候，那個中年人卻來到我身邊，我立時就回過神來，以為他要打我，我有些鬆動的那只右手，立即又緊握了握衝鋒手槍。也許我自己都不知道，此時我的殺氣瞬間猛漲了不少。

　　"你們好，我是黑龍會的船越文夫，不要緊張，我不會為難你們，謝謝你們送我弟子回來，如果有興趣，來，到裡面去坐坐。"那個中年人笑著對我說了一口流利的中國話，我們三人都是一陣陣的心寒。這老小子真是厲害，中國話說得這麼好。而且他看到我們猶豫後，那顯露著平和之氣的小眼睛，立即就變成了淩厲的殺氣，就好像在黑暗中的夜明珠一樣，讓我們幾人立時心跳變緩，心裡抖動不已，我突然明白這就是師傅說的高手，是能以氣制人的高手。

　　我哪還敢進去，這老小子看樣子和師傅是一類人，都是比老虎還老虎的角色，也只有請師傅出山來收拾他，我看現在的我除了打他冷槍之外對他是什麼都不能做了。進裡面坐坐，那和羊入虎口沒什麼區別，看他那一瞬間的凶光，我敢肯定我這一去保證是肉包子打狗——有進無出。

　　"太君，我們還有任務，先回去了，先回去了。"我點頭哈腰地邊向後面撤退邊隨口回答。

　　"慢著！"那個中年人突然大吼了一聲，引得那些還在狠狠地看哨兵的武士們，都轉頭奇怪地看著我們這邊。

　　那船越文夫一聲震天怒吼之後，我們幾人都是心神大震，好像要睡覺一樣的，動作開始變得有點不聽使喚，我馬上明白了他是要控制我們的心神，以便讓他有時間來抓我們，如果是一般人這個時候說不定真讓他得手了，可是我師傅也是同樣這樣訓練我們的，我們的氣功雖然還沒達到這種境界，可是任何東西嘗試多了都會自然產生抵抗力，我和阿超一愣的時間絕對不超過半秒鐘，然後我們就都看到那個船越文夫正手握那把長刀，急速地向我們跑來。

　　本來雙方之間相隔七八米，可是就這下子，我們相隔只有五米左右了，而且我還清楚感覺到這個老匹夫的殺氣正在不斷加強，一陣陣地向我們襲來，如果說剛才他問話時的殺氣是夜明珠，那麼現在就應當是汽車燈在照射我們了。

　　時間緊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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