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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那三個尖兵倒是很沉得住氣,他們先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然後開了兩槍。

  很快,他們就重新爬起來了。

  看來他們得出了結論:這不過是驚慌的支那軍丟棄的一輛戰車。

  自打從上海東進以來,他們見到的中國軍隊丟棄的武器、車輛實在是太多了。

  扛柿子旗的那個重又把三八槍擱到了肩上,繼續很平靜地向前走。

  身後的尖兵分隊也都爬了起來,整理好隊形,跟上。

  再後面的大部隊重新蠕動了起來。

  看來這支部隊的使命是快速向前穿插,儘快接近南京城垣。

  很快,三個尖兵就從中國戰車的旁邊走過了。

  戰車那兒沒什麼動靜。

  接著,十來個人的尖兵班也跟著走了過去。其中有幾個傢伙好奇地打量了幾眼這輛被廢棄的戰車,還有人放肆地說笑著什麼。

  戰車那兒還是沒什麼動靜。

  終於,後面的大部隊接近了這輛戰車。

  不知怎的,蕭劍揚覺得胃裡有點發熱。他死死地盯著這條土黃色的長蛇,像看著一根正走向烤架的熏腸。

  「噠噠噠噠……」

  等候已久的機槍終於痛快地響起來了。從戰車炮塔的後部突然伸出來一根機槍槍管,猛烈地噴吐出一道橘黃色的火鏈子。

  這種機槍的射擊聲,蕭劍揚聽著挺陌生,跟他平日裡聽到的機槍聲都大不一樣——比捷克造輕機槍的要急促,比二四式重機槍的要乾澀。

  不過,儘管音色有所不同,可結果同樣讓他開心:

  鬼子的兩路縱隊,橫七豎八地向兩邊倒了下去,像被碾子壓過的莊稼稈兒。

  已經走過戰車車身的鬼子尖兵們,被身後突然響起的機槍聲驚呆了。還沒等他們明白過來這是咋回事,戰車炮塔前部伸出了另一根機槍槍管,噴出了另一串死亡的鏈條。

  尖兵們倒下了一茬,剩下的像受了驚嚇的老鴰,夢遊似的朝四下裡東躲西撞。

  「好啊!」

  窩在草垛子裡的蕭劍揚高興地一直腰板,差點把草垛子頂翻了。他忘了自己的射擊,像一個看客在看一出精彩的「二人轉」。

  顯然是費了好大勁兒,活著的日本兵才從遭到襲擊的慌亂中緩過氣來。

  畢竟是訓練有素,其餘的鬼子很快作出了反應。由於土路的兩側是那兩個大水塘,無法徒步越過,他們只好在南側的田野裡展開隊形。

  先是幾挺歪把子一起開火,幾道熾熱的火蛇在乾巴巴的稻田裡跳躍起來。

  只見鐵灰色戰車的表面,濺起一片火星,像往鋼水裡扔進了一塊兒大石頭。

  上百發6.5毫米口徑的機槍子彈撞擊在鑄鐵的車身上,「砰砰當當」的聲音密紮紮地響起來,像銅豆子灑進了鐵盆子。

  等這陣機槍掃過,卻見那戰車依舊沉穩地蹲著,就跟一隻碰到了一群蚊子的大象似的,無動於衷。

  戰車的炮塔緩慢地轉動了過來,兩挺機槍的槍管都沖南面擺好了架勢。

  幾個鬼子步兵躍了起來,飛快地向前沖了一段距離。

  「噠噠噠……」戰車的機槍從容地發話了。幾個土黃色的身子一頭紮進了乾枯的稻田裡。

  馬上,從鬼子戰鬥隊形後面,傳出了重機槍的嚎叫聲。

  聽這聲勢,是架起了幾挺九二式重機槍。

  一片更猛烈的鋼雨又潑到了戰車的身子上,這是九二式重機槍的子彈。

  可還是老樣子,中國人的戰車安安穩穩地立著,渾不當回事。

  蕭劍揚藏在稻草垛子裡,樂得上下兩排牙齒都要翻到嘴唇外頭了。

  他把右手湊到嘴邊,輕輕地沖右手食指吹了口氣,然後把食指平靜地搭在冰冷的扳機上。

  他把槍身端正,心裡念道:

  「再湊近點,狗日的!俺也來招呼招呼你們!」

  很快,四個日本兵闖入了他的有效射程。

  這四個傢伙看來是想向東兜個圈子,繞到中國戰車的側後。他們在水塘南側的野地裡快速躍動,腰彎得很低,單兵動作敏捷而嫺熟,懷裡還抱著手榴彈。

  蕭劍揚把中正步槍從草垛壁上偏西的那個窟窿裡抽出來,輕輕地伸進旁邊那個偏東的窟窿。

  他先仔細而迅速地觀察了一下,大致判斷了四個傢伙的前進路線,然後將腮幫子不緊不松地貼著胡桃木的槍托,中正式步槍照門上的V字型缺口,正正地對平準星。他平心靜氣地等候著。

  太陽光畢竟帶來了些許熱量,稻草窩子裡有點熱乎氣了。蕭劍揚覺得自己的手指很鬆軟,但鬆軟帶著點骨勁兒。

  這時,正面的鬼子輕重機槍一齊響起來,蕭劍揚明顯看出來,這是試圖吸引自己戰車的火力,掩護那四個迂回的日本兵。

  果然,那四個傢伙的動作幅度大起來了,身子半立起來往前沖——他們認為敵方戰車的注意力肯定被自己的部隊吸引過去了。

  蕭劍揚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盯住了沖在最前面的一個比較粗壯的日本兵。

  憑感覺,以及對那傢伙行進速度的估摸,他把步槍的瞄準點提前了一些,然後平穩地放出了一發子彈。

  日軍密集的輕重機槍射擊聲,完全蓋住了中正步槍的射擊聲。

  只看見那個不高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栽,戳倒在佈滿枯枝敗葉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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