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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夏少校正殺得過癮,見鬼子們被自己神奇的槍法嚇呆了,便毫不猶豫又打了一個七連發,又一茬七個鬼子倒了下去,彈匣告罄,空槍掛機。倖存的三個鬼子身似篩糠,面無血色,像見了鬼一般扭頭就跑,只恨父母少生兩條腿。

  想跑!虎子縱身躍出,三兩步追至身後,手起刀落,快似打閃,接連斬飛三顆鬼子頭,屍身仍慣性向前跑出五六步方訇然倒地。

  雖不如夏少校殺得多,卻十分解氣。

  來不及喘口氣,遠處正有大批鬼子增援過來,夏少校和虎子飛快地鑽入山林,沿著時隱時現的小路越野狂奔……

  當不少於120名鬼子沖進山林時,夏少校和虎子早已跑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林邊十六具冰冷的屍體。鬼子們氣急敗壞地在山林中瘋狂搜索,可山林方圓十幾裡,並與綿延不絕的山脈相連,單憑上百人搜索無疑是大海撈針。

  鬼子們連續搜索了兩個多小時,一無所獲。日頭已偏西,林中的光線由明轉暗,不久便漆黑一片了,只好無奈撤出。抬起十六具同伴的屍體,鬼子們垂頭喪氣地返回村子。

  不到48小時,一個中隊的兵力損失了三分之一,其中包括少佐中隊長在內的四名軍官,卻只看到了對手的背影,這仗打得真是窩囊死了!

  熾熱的火焰驅走了洞中的潮氣,溫暖如春,夏少校和虎子圍坐在火堆旁,心情愉快地吃著晚飯。山洞位於一座山峰的中上部,深七八米,口小腹大,洞口呈45度向上傾斜,從外面絕難看到火光。為了保險起見,夏少校還特意用枯樹枝封住洞口,只留下幾處通煙進氣的口子。

  野戰背包裡儲備了單人可吃七天的食物,主要以硬質麵包為主,另外還配有少量的餅乾和鐵皮罐頭。虎子大概是餓壞了,連吃了兩罐牛肉罐頭和四大塊麵包,相當於夏少校一天的食量。看到虎子似乎還未吃飽,夏少校又拿出一罐牛肉罐頭遞給他,虎子不好意思地搖搖頭,說自己已經吃飽了。

  夏少校微笑道:"吃飯和殺鬼子一樣,千萬不能客氣,不然挨餓吃虧的可是自己。"

  虎子本就生性爽直,敢作敢為,聽夏少校如此一說,便著實不客氣地接過罐頭,熟練地用鬼子刺刀撬開,大口吞咽起來。

  夏少校也打開一個牛肉罐頭,就著麵包慢慢吃起來。按照虎子的飯量,背包裡的食物只夠兩人吃三天的。可夏少校對此並不擔心,因為他早就想到了單獨行動補給困難這一點,所以就在自己經常活動的區域內設了幾處秘密地點,存儲了相當數量的彈藥和食物,足夠兩個人在山裡堅持戰鬥一個月。幾處秘密地點相隔約一天路程,取用方便。

  飯後,夏少校問起虎子的身世,得知他就是榆樹溝村大屠殺的倖存者之一,難怪殺起鬼子來又凶又狠,甚至不惜以命相搏。通過交談,虎子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竟是國軍少校,怪不得穿著與眾不同,武器也很新奇,步槍上安裝著一個長長的圓筒,兩頭各有一個玻璃片,前大後小,不知是幹什麼用的?

  說實話,虎子對國軍沒什麼好感,聽到的消息除了戰敗就是撤退,連那個蔣委員長也都躲到重慶去當龜兒子了。共產黨八路軍雖然人數少、裝備差,經常是打了就跑,可人家畢竟還是在打鬼子,是在華北敵佔區內抗日,兩下一比,高下立見。去年八路軍發動的"百團大戰"就轟動一時,幹掉不少小鬼子,聽說自己也死了不少人。

  榆樹溝村慘案發生後,虎子本想去投奔八路軍,但不知如何去找,這種事又不能到處瞎問,無奈之下只好先自己單幹。今天是他第一次殺鬼子,雖然宰得利落痛快,但如果沒有夏少校及時出手,自己這條命多半就交代了。

  不管是國軍還是八路軍,只要能打鬼子就成!

  虎子非常佩服夏少校的槍法,不僅快准狠,而且動作極為瀟灑好看,槍在他手裡就像活了一般。兩人談了一會兒,虎子就迫不及待地央求夏少校教他玩槍。借著明亮的火光,夏少校手把手地教虎子如何使用"三八大蓋"上的機械瞄具瞄準,如何往彈倉裡壓彈推彈,如何採取站姿、跪姿、臥姿進行射擊……等等,不一而足。

  步槍教會了又開始教手槍,直到完全記牢練熟為止。晚上不能進行實彈射擊,槍聲可能會招來鬼子,虎子只好空摟扳機過幹癮。

  他渴望著天明,鬼子是最好的活槍靶。

  經過白天的激戰,兩人的體力都消耗甚劇,飽餐一頓後困意漸濃。虎子首先撐不住了,上下眼皮直打架,練者練著就打起盹來。夏少校將火堆移開,讓虎子躺在發燙的岩石上先睡,說自己值前半夜的崗,後半夜再叫醒他。

  虎子頭枕背包,身上蓋著厚毛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夏少校挑旺火堆,添了些木柴,就近找處平坦乾燥的洞壁一靠,摸出煙盒取煙,隨手揀根半截通紅的樹枝點燃,深深地吸了兩口。煙是敏給他買的"大前門",味道很純。這次回去該給敏買些禮物了,衣服還是首飾,或者兩樣都買,他暗自決定。

  暖暖的火光令夏少校睡意難耐,說值夜警戒是假,不想讓虎子感到自己受照顧才是真,這孩子脾氣倔強,搞不好會傷他的自尊心。他將煙頭丟進火堆,豎起德軍山地防寒服的衣領,取出"大威力"放在順手處,最後把雙手插進山地防寒服開在腰上部用於暖手的兩個斜兜裡,緩緩閉上眼。

  火堆釋放的熱量烤得夏少校很舒服,不禁想起敏溫潤豐滿的身子,微笑著沉沉睡去……

  冬季太行山的清晨寒氣徹骨,山洞中的溫度也驟然下降,凍得人手腳發麻。夏少校曾半夜醒來給火堆加了一次柴,此時也已暗暗欲滅了。他拿起一些細小的枯枝,非常小心地將火引旺,然後再添加大的木柴。去掉洞口的偽裝,寒冷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讓人頓覺神清氣爽,夏少校解開褲子,痛痛快快地尿了一泡,真爽!

  虎子還沒醒,蜷腿緊縮在毛毯裡。夏少校將洞口的枯枝扔到火堆上,抬腳不輕不重地踢了虎子兩腳,沒反應。掀開毛毯,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用手一摸額頭,燙得厲害,竟然發燒了。

  隨身攜帶的急救包裡沒有退燒藥,夏少校趕忙用毛毯將虎子重新裹好,隨後擰開軍用水壺蓋,把水倒入空鐵皮罐了,用幾根樹枝做了個木夾,夾起鐵皮罐架到火堆上去燒,希望喝點開水發發汗能有好處。

  虎子自幼習武,體質優於常人,平時很少生病,偶而遇到傷風感冒也從不吃藥,練趟拳腳熱熱身就扛過去了。但這次他在山中遊蕩了半個多月,餐風露宿,饑一頓飽一頓,又缺少禦寒的衣物,導致風寒入骨,若不是他報仇心切,恐怕早就病倒了。

  昨日手刃了十幾名鬼子,心中鬱積的怒氣得以宣洩,精神一放鬆,體內潛伏的寒毒趁機爆發,人被擊倒了。

  幾罐熱水下肚,虎子的額頭開始冒汗,夏少校急忙把火堆燒至最旺,助他將身體裡的寒氣逼出來。一小時後,虎子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萎靡困頓的神情也大為好轉,人掙扎著想坐起來,卻被夏少校堅決制止,說他可不願意帶個病秧子去殺鬼子。

  午後,虎子的燒終於退了,全仗夏少校的細心照顧和自身強健的體魄。病後的身體還有點虛,不過已經可以自己進食了,補充滿乾癟的胃袋後,人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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