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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當然是天嬌。」任歌說。

  「夏冰穿刺比我好。」戴天嬌說。

  「夏冰心理素質不太好,一考試就愛出錯。」任歌說,「你別生氣,我是最瞭解你的。」

  「誰生氣了?小看人。我也覺得天嬌去把握性大一些。」夏冰說。

  「那我們就保天嬌。有必要的話我可以給你當病人。」朱麗莎來了個表態。

  「是啊,我們大家都來幫天嬌,這樣把握性就更大一些。」王萍平是放心天嬌的。

  戴天嬌也沒有太多的推辭,說起來這真不是一個推辭的事,而是一個爭光的事。自從沙老太把這個消息告訴她以後,她就在心裡默默地下了決心,她知道她的對手都是省裡各個醫院的高手,競爭是一場惡戰,可是,她又被這種戰鬥的感覺所鼓舞,看上去戴天嬌是一個嬌女子,但是,骨子裡她卻有一種無所畏懼的東西,她喜歡挑戰,尤其是現在因為有了張少偉的存在,她更想有不俗的表現,似乎是對應少偉的勇敢。

  很快大家就分了工,夏冰專門負責出題,只要是她能想到的,任何難題怪題都出來;王萍平負責驗收,也就是老師的角色;朱麗莎正如她自己要求的那樣,當病人,一會兒在她的身上綁上夾板,一會兒在她的身上擁上止血帶,吸氧、穿刺開頭來假的,必要時就來真的,她毫無怨言,流了點血還挺無所謂的;任歌就是一個吹鼓手,到處張羅,指指點點,似乎大家也都習慣了她的這個角色。

  就這樣練了起來,外二科還專門騰了一間房子給她們練習,每天吃了晚飯,姑娘們就聚到了這裡,一進門就好像是對暗號一樣,先對戴天嬌一陣狂轟爛炸的提問,誰都可以提。任歌從戴天亮那裡拿來了一個秒表,使姑娘們的練習有了正規感,然後就是每天都在重複的操作練習。

  戴天嬌心裡想著張少偉,覺得自己不管做什麼少偉都是能知道的。臨到省城的頭一天,姑娘們提問了許多題,天嬌居然有三分之一沒有答上來。

  「你……你怎麼了?」夏冰急了。

  「你可千萬別讓我們失望啊。」朱麗莎還躺在床上當病人。

  王萍平和任歌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滿臉的沉重。戴天嬌說:「讓我靜—靜。」姑娘們一離開,她自己就在那一間屋子裡掩面哭開了。這是她到一五八以後,第一次為自己流淚,不知道為什麼竟哭得沒完沒了,而且還很傷心。她在心裡一個勁地叫著少偉的名字;她想要是少偉現在在她的身邊該有多好啊。

  晚上,她到了一趟少偉家,沙老太對她說:「不要把比賽看做是比賽,這樣你會輕鬆一些。」。

  張主任乾脆擺開了棋盤。要教天嬌下棋,他頭頭是道地說:「下棋能教你像一個將軍一樣思考。」

  醫院專門派了汽車送天嬌到省城比賽,來送行的人很多,在一五八什麼事都可能是全院人的大事。護士長笑嘻嘻地對戴天嬌說:「不要金牌。就是最後一名你都是好樣的。」

  儘管一五八的人知道戴天嬌會賽出好的成績,但是,他們還是沒有想到戴天嬌竟然得了金牌。全省惟一的一塊金牌沒有讓軍區總醫院拿走,沒有讓省第一人民醫院拿走,卻讓山溝裡的陸軍一五八醫院拿走了,這個結果在全省的護理界引起了轟動。

  戴天嬌抱回了一個金星牌的18寸彩色電視機。

  姑娘們著急地把電視插上了電源。一打開全都傻眼了。一片雪花飛舞,因為沒有連接差轉檯的天線,根本就收不到什麼。

  55

  黃強是直接到科裡去找戴天嬌的,那時,戴天嬌正在上班,走道裡有人喊:「戴天嬌,有人找。」戴天嬌就戴著口罩帽子,全身披掛從治療室走出來,站在走道上,問了一句,「誰找我。」

  這時就看見黃強一堵牆似的,從走道的那一端移了過來,他背著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呵,天使就是這樣的?」黃強走近了對戴天嬌說。

  「哎呀,是你啊,黃強。」戴天嬌高興得想跳起來。接著就用手把口罩解了下來。「你一個人?」她問。

  「噯,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問。是的,就我一個人,沒了。很失望吧。」黃強攤開了雙手。

  「看你說的,什麼失望?你來了也高興啊。」戴天嬌有些不好意思。

  「當然,我首先不會忘了我的任務。」說著就把手伸進挎包裡掏,「哎呀,看我這記性,我把它放到招待所的枕頭下面了。」

  「什麼?」黃強看到戴禾嬌滿臉的失望。「你……」戴天嬌都快哭了。

  「哎呀,看來第三者插足不容易啊。」說著就變戲法一樣,手裡舉了一封信。

  戴天嬌的眼睛一亮,伸出手就去搶:「給我。」

  「就這麼輕易交出?」黃強逗她說。

  戴天嬌故意一生氣:「不給算了,你再帶回去就行了。」

  「好吧,好吧。給你。我還敢帶回去,不是找死嗎?」說著就把信給了戴天嬌。

  戴天嬌看了一下信封,就把信小心地裝到了白大褂下面的軍裝口袋裡。笑嘻嘻地對黃強說:「說吧。怎麼臨陣逃脫了?」

  「可不敢這麼說,那是要掉腦袋的。」黃強說,「當然是執行任務。」

  「派你來?」

  「什麼?你意思是怎麼不派你的心上人來,是吧?」

  戴天嬌笑了,沒吭聲。

  「他比我更重要,他在偵察分隊。我這,嗨,說是去打仗,一點都沒過癮,不瞞你說,我還沒有放過一槍。」

  戴天嬌忽然想起什麼,對黃強說:「你等一會兒,我讓他們幫我一下。」說著又跑到了治療室。

  戴天嬌和黃強走到了辦公室後面的梨樹林裡,黃強說:「我就簡單跟你說說,我馬上得走,車等著我,今天我們務必趕到軍區。」

  黃強就把張少偉的情況和戴天嬌說了說,當然,黃強都說怎麼好,怎麼安全,不用擔心,說得的確簡單,戴天嬌根本聽不夠,但是,還是向她呈現了一個張少偉的工作環境,似乎她腦子裡一團模模糊糊的東西漸漸清楚了。

  忽然,黃強又把手伸進挎包裡,掏出了兩塊壓縮餅乾,說:「這是少偉帶給你的,差點忘了。」

  戴天嬌笑了,「看他。」一句話,聽得黃強都覺得甜蜜得很。

  接著黃強又像變戲法一樣,從挎包裡掏出了兩個軍用罐頭,「這是我給你的。」聲音竟有些羞澀,「我們的條件比他們強,罐頭我都吃膩了。」

  戴天嬌接過罐頭,說:「謝謝。我喜歡軍用罐頭。」

  黃強用感激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說:「最多一個月就能見到他了。」

  戴天嬌說:「你來的巧,明天我就要回家休假。等我休完飯,你們正好回來,到那時你還是和少偉一起來,住幾天再回去。」

  黃強匆匆應著就跑了,邊跑邊說:「你放心吧,張少偉少一根皮毛,你就拿我問罪。」又遠遠地說了一句:「代問兩位老人好。」

  下了班,回到宿舍,戴天嬌依著床頭把信頁展開。

  天嬌,親愛的:

  想你,千倍萬倍的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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