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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突然地雷旁邊的一處泥土一松,露出了一側的螺絲,螺絲上拴著一根線。繞過這根線,他又繼續輕輕地撥開泥土,他媽的,地雷的這邊擊針套帽上還有一條線隱蔽在草中。看來,這兩根絆線才是關鍵,千萬不能觸動到它們。

  這時候天已經大亮,身後的戰友們已經到了,全在他身後的山腳下,等著他快一點開闢通道。向前進真有點著急了,可能是剛才下山偷襲特工踩上地雷的爆炸和狙擊手的槍聲讓敵人知曉了山谷下有解放軍,敵人偏又在此時打起了炮。

  當他正要順著絆線認真查看的時候,"轟……轟……"

  幾發步兵小口徑炮彈打來。聽到炮彈的呼嘯聲,身後有人在大喊大叫:"班長!快躲!"他趕緊就勢臥倒,差一點就碰著了前面一根絆發線。炮彈落在他右側溝谷地二十多米處,爆炸的彈片和泥石從他臥倒的身上呼嘯而過。

  炮彈繼續打過來,落在山腳下的結合部。他突然意識到,不能讓泥石砸落碰到絆發線。如稍有意外,他的整個身子就會被地雷的爆炸抬起。現在只有一線生機,而且身後的戰友也不能老是困在山腳,那樣太危險,得要迅速通過。於是他不顧危險,伏在地上的身子趕緊掉轉過來,準備繼續排雷。

  炮彈還在身邊不停地爆炸,硝煙味和熾熱的氣浪異常濃烈。

  不能慌!這一次千萬要挺住了!

  所有的人也都在山腳下緊張地關注著他,等待著……

  他定了定神,緊繃著臉,咬緊牙關,任憑炮彈在身邊一一爆炸。第一枚防步兵破片雷找到了,他轉過頭,再去尋找另一枚。

  一陣風過,炮彈爆炸的硝煙淹沒了一切,他努力睜大眼睛,順著絆線,終於沉著地在草叢中找到了另一枚防步兵雷。

  "班長,班長!先撤回來!快快……"

  他聽到爆炸的間隙聲中身後的戰友們在喊。他剛往後晃了晃手,"轟……"

  又一發炮彈落在他身後十多米遠的地方,泥土覆蓋了他一身。他媽的,厲害!他搖擺著頭,首先穩定地插上了保險銷。

  剪斷絆線……

  這時,又有一發炮彈落在他右後方爆炸,山腳下的灌木叢被炸飛。

  在後面山腳下隱蔽的戰友們眼睜睜地看著,都為他捏了一把汗。

  馬上就要成功了,不能放棄!

  他又長長地噓了口氣,而後咬緊下唇,繼續用左手提住垂線,保持向下的拉力不變。從上切斷絆線後,他用右手分別給兩顆地雷插上了保險銷……

  詭雷終於在他頂著炮彈的爆炸聲中被排除。

  而他也完完全全出了一身透汗。

  排出了那顆詭雷,向前進快速地往前爬行著。大家松了口氣,沒來得及等他給出安全信號,一個接著一個跑過去。很快大家全都到了敵我兩山間的溝谷地,這裡滿是彈坑,應該可以順著彈坑安全通過。

  "大家在後面拉開距離,注意後面山上的動靜,我先過去,熊國慶、黎國柱你們跟著我。"說完,向前進端著槍,帶頭沿著彈坑,快速地往前跑。

  前面是一片開闊地,一條塹壕在開闊地中格外引人注目。熊國慶往左,黎國柱往右,搶佔警戒陣位。還好,身後眾人通過溝谷底時,沒有遭受任何襲擊。

  現在向前進趴在一個彈坑邊,觀察著前面。

  前方一百米處的山頭完全是另一個世界。那裡地勢前突,三面受敵,就像一把匕首插入敵人心臟。按照軍事地形學,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門戶,門戶是敵我雙方都拼死要爭奪的死亡之地;門戶的另一個含義就是代表血流成河,屍骨無存。

  那裡無疑就是門戶之地,往南可以俯瞰北邊大片領土,他們這個方向的一舉一動,都可受到有效監視。

  眼下過去那裡的這一百米距離無疑是敵軍們重點監控的又一條死亡線,百米遠的距離,彈坑密佈,難怪那裡的陣地補給相當困難。再看過去,他們要去的陣地上沒有任何植被,遍地的碎石和彈坑。要在這樣的地方建立觀察哨,這可是個巨大的考驗。畢竟是一線陣地,無時無刻不在敵人的炮火覆蓋之下。這通向陣地的百米死亡線,現在更是擺在面前的一大考驗。

  "怎麼樣?班長。"黎國石跟了上來,趴在他身邊。

  "我們必須沿著塹壕過去,你看這塹壕都被敵軍打得不像樣子,估計他們會開炮或者開槍。我先過去建立警戒陣位,你隨後跟來。過去時,要把狙擊槍拿在右手裡,靠外邊的塹壕。"

  看著班長解下狙擊槍,黎國石點點頭:"是!班長。"

  向前進開始沿著塹壕前進,越往前塹壕越低,過去了六十多米遠,塹壕只有一米不到,很低矮了。前面還有好幾段都給炸斷,炸斷的地方沒有任何遮掩物,完全暴露在外面。

  清晨的空氣漸漸變得濕潤,有了一種清涼,那是霧氣升起來了。潔白的霧在半山上一團一團地彌散開來。他趕緊趁著霧氣,弓著腰往前飛跑。不用多說,他身後的所有人也全都趁著這一陣霧氣狂奔而來,百米短跑的速度都盡了自己最大的力量。雖然沒有任何獎狀可拿,但速度就是生命。昨夜通過死亡線時的經歷讓每個人都不敢小看敵軍對死亡線封鎖的炮擊,耽誤一秒鐘的時間,也許會送掉性命。

  "快!快!快!"那頭的守軍哨兵還在不停地嘶啞著大喊,"往前面去,到前面的防炮洞才安全。"

  終於安全地到達了目的地,所有人還來不及放鬆,又順著戰壕往前插。

  霧氣越來越大,所有人全都順利到達了陣地的防炮洞裡。洞子很大,也很深,裡面彈藥跟外面戰壕一樣,堆積如山。一個戰士趴在彈藥箱上寫家信,另外有兩人在擦一挺重機槍。

  "班長,班長,坐山雕!辜負的辜字怎麼寫的?"

  他們在擦槍的班長說:"耗子,你他媽的真是健忘,昨天不是剛告訴過你的麼?哎呀,有人來了,好像是馬老闆電話裡說的那些人。各位好!你們全都到了?沒死人吧?一、二、三……"守山頭的這個被他的兵們稱呼為坐山雕的班長站起來時,身材也很高大,跟黎國柱相差不多。

  "你好!不用數了。我姓向,是除了這位炮觀員之外的這些人的班長,我們十多個人,要來你這裡做點事。"

  "知道,知道!我是這裡的最高長官,叫我外號得了,弟兄們都稱呼我坐山雕。

  他媽的,老子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名字,聽起來,我就一土匪頭子。"

  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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