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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我倒很想找個人來陪,可是誰願意嫁個當兵的。"

  她在他懷裡扭了一下:"那是藉口。你身為將軍,人又這麼英俊,這麼有男人魅力,哪個女人不願意嫁?只怕是將軍心太高了,不肯輕易俯就,難道這麼多年,就沒有一個女人讓你心動過?"

  她刺痛了他身上的某根神經,他有些惱怒了:這個婊子,她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種話?好不容易跳完這一曲,他把她送回去,還沒來得及走掉,她嬌聲說道:"張將軍,我有點口渴,請你幫我倒一杯汽水好嗎?"

  他忍著滿肚子的不耐煩,倒了一杯遞給她,她伸手要接,他卻往她身邊的茶几上一放,轉身就走,留她在那裡咬牙切齒。

  "表哥,"當他再次和白曼琳跳舞的時候,她突如其來地問他,"你知道何安娜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不知道,我今天才認識她。"

  "那你可要小心了,她是我們學校有名的交際花,最喜歡勾引男人,不知道有過多少男朋友。不要說只有男人玩弄女人,她可是以玩弄男人為樂。我看她現在又開始對你施展她那一套手腕了,你千萬不要上當。"

  他仔細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裡有對他的關心和對何安娜的厭惡,但他沒有看到他想要的東西,心裡有些失望:"你認為我會上當嗎?"

  "也許你不會,我只是給你提個醒,再說我也不喜歡她,不想有個像她這樣的表嫂。"

  "你放心,即使天底下沒有其他女人了,我也不會要她。"他的表情嚴肅了,"我這一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她這種類型的女人,別說女人,這種類型的男人我也討厭。人活一世,最要緊的是感情,恪守的是忠誠,一旦做出了選擇,就要義無反顧,決不能朝三暮四、反復無常。"

  白曼琳望著他,一雙眸子閃閃發亮:"你將來對你的妻子,也是這樣嗎?"

  "是的,在我的字典裡,沒有'背叛'兩個字。"

  此後,出於禮貌,他先後邀請了姚太太和一個世家小姐。那位小姐姓廖,有二十七八歲,廖家和白家是世交,他們小時候在一起玩過,她叫他一鳴哥哥。她的相貌頗美,鵝蛋臉,一雙烏黑的眼睛機敏靈活、顧盼神飛,她的身材高挑勻稱,一件月白色的織錦軟緞旗袍長齊腳踝,走起路來猶如風擺楊柳。她是個法國留學生,在一家報社當採訪部主任。她那帶著西方味道的風度無可挑剔,又很會說話,善於左右逢源,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所以年紀輕輕就當了主任。她對他很有好感,決心要給他一個機會,她在法國研究的是西方現代文學,一開始和他談了一些歐洲的文學流派,得知他雖然也是留學生,但對文學的欣賞還是基於滿腹的中國傳統文化之後,立即和他暢談起李、杜來,他對她賣弄才學和逢迎自己的做法並不欣賞,反而覺得她矯情、虛偽,一個年輕女人不該這樣老於世故。她盼著他能再次邀請她,可惜他在跳完之後就把她付諸腦後了。

  他不耐煩敷衍這些人了,他們浪費了他太多的時間,而他還有關係自己一生幸福的大事要辦理,他決定轉移陣地。接下來的一曲仍然是華爾茲,他搶在幾個競爭者的前頭邀請了白曼琳。他帶著她旋轉著,開始轉得很慢,漸漸地越轉越快,她的長裙飄舞起來,身子隨著他輕盈地轉動,翩若驚鴻。他轉得更快了,從沒有人帶她跳過這麼快的華爾茲,她覺得自己快要飛了起來,周圍的舞客、頭上的水晶吊燈、腳下上過蠟的地板似乎都在跟著旋轉。她感到頭暈目眩,忍不住死死抓著他,生怕摔了出去。他牢牢把著她的腰,繼續不停地旋轉,只是速度慢了一些。

  一曲跳完,她已經氣喘吁吁、站立不穩,他扶著她不敢鬆手。等她喘過氣來,他說道:"累了吧?我們到外面去走一走,透透氣,這裡太悶了。"

  她的頭還有點暈,也想出去吹吹風清醒一下,於是答應了他。他們走下臺階,穿過草坪,繞過一對絮絮私語的戀人,來到噴水池旁邊。這時已是午夜,天空湛藍如寶石,玉盤一樣的滿月被璀璨的繁星簇擁著,清涼的月光與柔美的星光給花園籠上了一層淡雅迷人的色彩。柔潤的晚風吹過花叢,帶來了一陣晚香玉的香味兒,也帶來了涼爽愜意的快感。

  月色如詩,園林似畫,身邊還有佳人相伴,張一鳴心神俱醉,衝口而出:"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清景無限。"

  白曼琳扭頭看著他,他的目光柔和,俊朗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清秀儒雅。此刻,他不像一個強悍的將軍了,即使穿著那一身軍服,腰間還配著軍人魂。她覺得他如果像一個知識青年一樣穿起灰綢的長衫,秋天圍上白色的長絲巾,瀟灑地往肩後一甩,絲巾與長衫的下擺隨風飄拂,模樣一定風度翩翩、卓爾不群。她想起了穿著月白色旗袍的廖家姐姐,灰色長衫,白色旗袍,多相配呀。

  他回過了頭,見她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穿長衫的樣子。"

  他的心陡然一緊,難道她不喜歡他是一個軍人?

  "怎麼會想起這個?"

  "我想廖姐姐的旗袍很典雅,你要是穿起長衫來,一定很相配。"

  "那太遺憾了,我從不穿長衫,將來也不會,看來和你那位廖姐姐不相配了。"

  "我看你和廖姐姐談得很熱烈,還以為——"

  "我們從小就認識,我不能不理她。事實上,從頭至尾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在說,我只是個聽眾。"

  "你們都談了些什麼?"

  "我記不起來了,她說的那些我實在不感興趣。"

  "其實廖姐姐這個人還是不錯的,人長得漂亮,處事又大方,在新聞界、政界、文化界風頭很健,遊刃有餘。曾經有人說過,誰要娶了廖小姐,誰就給自己增添了一個得力助手,定會官運亨通。"

  "那我更不能選擇她了,我可不想讓人家說我張一鳴靠太太吃飯。"

  她笑了起來:"你會靠太太吃飯?說出去人家也不會相信。表哥,你的大男人思想很重嘛,你是不是喜歡那種柔順的、只知道以丈夫為中心的女人?"

  "我沒有大男人思想,也不喜歡那種軟弱而無個性的女人。我之所以不喜歡廖小姐,並不是因為她個性強,而是因為她太圓滑、太有機心了。娶了這樣的女人當太太會很累的,你不喜歡的事她也會想方設法逼你去做,除非你順著她的意志,否則你永遠也別想安寧。"

  "是嗎?"

  "別懷疑我,琳兒。你太年輕,涉世不深,對很多人你還看不清他們的本來面目。等你再大一點,你會明白的。"

  "那,除了廖姐姐,還有其他的小姐呀。你一個也看不上嗎?"

  "不,有一個我很喜歡。"

  她好奇地睜大了眼睛:"是誰呀?"

  "等時機成熟了我再告訴你。"

  "你現在告訴我不行嗎?我保證不說出去,我發誓。"

  他看著她,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還不到時候。等時機成熟了,我保證第一個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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