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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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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戰告捷,海軍上下一片歡欣鼓舞,7月17日,海軍又派「史223」和「嶽253」號快艇,再次襲擊湖口敵艦隊。兩艘快艇裝上魚雷,順江而去。但是,在途中卻被自己陸軍拉布的水下阻網絞纏,無法脫身。「史223」號快艇無聲無息地沉人江中;「嶽253」號也致重傷,無法開動,飲恨水上。 敵艦隊遭到中國海軍快艇襲擊,受到很大威脅。於是,出動機群沿江搜索,終於在蘄春附近發現快艇停泊基地,立即進行高密度轟炸攻擊,而且是一連幾天。 繼海軍第1聯隊後,中國海軍的快艇部隊也幾遭全殲,再也無力組織對敵艦隊的進攻襲擊了。 1938年10月下旬。 隆隆的炮聲已經震撼了武漢城區。 海軍部派出給軍事委員會擔任運輸任務的「永績」、「中山」、「江元」等8艘戰艦,均遭敵機圍攻轟炸,各艦雖與敵機殊死搏鬥,卻難以突出重圍。 10月24日上午9時。 「中山」號軍艦在武昌江面與敵機相迢,遭敵機辟頭蓋腦一陣掃射,艦體創傷累累。 雙方對峙至下午3時許,敵再次組織飛機6架,魚貫向中山艦俯衝投彈。中山艦用全部火力與敵對抗。艦尾、左舷中彈,舵機轉動失靈。接著鍋爐艙又被炸,江水猛烈地沖進艙內,官兵奮不顧身搶險堵塞也無濟於事。不到3分鐘,艙內水深齊腰,爐火被淹滅,鍋爐無汽,機器停轉。艦體逐漸向一旁傾覆。 此時,艦首又中彈起火。 艦長薩師俊正站在炮臺上指揮作戰,一條腿被炸斷,猝然跌倒在血泊之中。瞬即,他用另一條腿支持著坐起來,繼續指揮戰鬥。 在望台和甲板上戰鬥的官兵非死即傷,但是,只要還有一口氣,他們便從血泊中掙扎著爬起來,爬到炮位,向敵機開炮還擊。薩師俊艦長和全體官兵,連同軍艦一起向滔滔的江水中沉沒,沉沒! 突然,艦首毅然地向上一昂,瞬即沉入江底,江面上頓時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漸漸地消失,一切複歸平靜! 「中山」艦最後那決然的一昂頭,仿佛是神賜予了它的靈性,象徵著中國所有不屈的抗日勇士,血可以流盡,生命可以拋卻,但頭永遠是高昂著的。它亦代表著已經壯烈犧牲的全艦將士,向多災多難的國土和人民作最後痛苦的訣別! 薩師俊,中國近代海軍眷宿薩鎮冰的侄孫,雖像他的先人一樣,未能看到中國海軍的強大,但他卻為中國海軍灑盡了最後一滴血。他沒有辱沒中國海軍,沒有辱沒先人的殷殷期待。 「義勝」、「勇勝」等炮艇被敵炸毀。 「順勝」等炮艇、汽輪和鐵駁若干艘,為阻止日海軍繼續西進,含恨自盡,橫沉於洞庭湖底。 海、陸軍運輸駁輪船20餘艘,為阻止凶頑的敵海軍艦隊順江深入,亦悲壯地「自盡」于石首附近江底。 另一些軍艦,在戰鬥中不幸負傷,擱淺于嶽州附近,有「民生」、「永績」號等數艘,在敵軍迫近時,不願被敵軍掠去用來打自己,於是自盡焚毀。 至此,中國國民黨海軍的戰艦、炮艇已全軍陣亡。 1938年10月25日,武漢已陷落日軍之手。 直到戰鬥的最後一刻,海軍總司令陳紹寬上將,才乘他的最後一艘戰艦「江犀」號從武漢向長江上游撤退。 現在,他的身後已沒有了往昔浩浩蕩蕩的艦隊和炮艇。當他在嶽州附近,看見他的那些受重創的軍艦自盡焚毀的紅紅的火光時,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難受。他仁立在隙望臺上,莊嚴地抬起右手,向他的不屈不撓的戰艦們致以軍禮。 永別了,我的軍艦,我的海軍! 遠遠的火光映亮了他的臉,兩道晶瑩的淚水止不住地流淌。海軍上將長久地仁立艦頭。他的海軍,他的夢,他用全部生命所獻給的事業,就這樣隨著血色的江水,東流而去。 ◎第八章 風雨橫江 1.「聖戰」新舞臺 中、日全面戰爭進入第二個年頭。隨著華北、華東大地的相繼陷落,武漢,就像個秋後熟透了的果子,孤零零地懸掛著,隨時都可能落向地面。 貪婪的日本人垂涎它,是想把這顆肥大的碩果揣入腰間,再給中國一次重擊。 中國人關注它,是想抵住外來強盜的暴虐,保護已越來越少的果實。 武漢,當年人們更多地稱它為漢口。其實它是由漢口、武昌、漢陽三鎮隔江鼎立而成。長江無所顧忌地從城中穿流而過,把武昌孤零零地劃在了江南岸。 這裡,機關樓堂、要員私宅雲集,景點古跡遍地,在青翠的珞珈山、碧綠的東湖水和一片片優雅宜人的景區映襯下,透著一個政治摳紐不同凡響的氣度。 江北漢口,則以其繁華、喧鬧而名噪天下。作為舊中國的大商埠,其名氣僅在大上海之下,因而緊緊地吸引住南來北往過客的目光。 龜山腳下的漢陽,同樣不同凡響。這裡有全國規模宏大的軍火城,雲集了舊中國軍火工業的精華。「漢陽造」就是今天提起來,人們也不陌生。事實是,當時國民黨軍手中的槍炮彈藥,除了進口的,其餘大部分是從這裡運上前線的。 當1938年第一縷春風吹綠武漢的千花萬木時,焦躁不安的武漢再沒有像往年那樣,被春的魅力、綠的誘惑煽起激情。 大路上、田野裡,一批批攜金帶銀的商賈官吏、絕望無助的難民傷兵,像一股股令人沮喪的混亂的潮水,湧進武漢的大門。國民政府各部門名義上雖說是遷往重慶,可到了這兒,都沒有再向西挪一步。 一隊隊西遷的工廠、學校、民間團體,也極其自然地在這裡紮下腳來。工廠又冒出了煙,商店一家家地增多起來,政府的一些軍事、政治機關也開始運轉。 武漢成了當時中國的戰時首都。「戰時首都」使武漢三鎮背上了不堪忍受的重負。洋樓私宅、旅館寒舍,只要是個能棲風避雨的地方,都擠得滿滿當當,街巷市面上同樣是人滿為患。房租、糧米菜價,隨著人潮的蜂擁而至,也像是雨後冒出的春苗,「呼呼」地往上竄。大武漢從未像今天這樣,擁擠膨脹得像是要裂開來。 武漢南郊林木清翠的珞珈山蔣公館裡,蔣介石倚杖遠眺武漢城區,心潮起伏,感慨萬千。 自退出南京後,他變得從未像今天這樣對武漢充滿依戀。想當初,國民政府建都金陵,蟄居秦淮,武漢從未真正打動過他的心。每年夏天,他一般都要在廬山的清涼中度過些時日。可每次上廬山、回南京,他似乎都沒有注意到咫尺之外的武漢三鎮,今天,他卻突然覺得。武漢成了他手中最後一塊明珠寶地。他曾充滿感情地對武漢衛戍司令陳誠說:「武漢之價值,今日才真正體會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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