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戒備(1)_付勇軍

一

　　獻給武警看押部隊，獻給那段火紅的青春歲月

　　第一章緊急行動

　　情況緊急，我得趕快報警，以尋求部隊的火力增援。在槍丟的那一刹那，我的身體依靠在崗樓冰冷的牆壁上，用手按響警報器，急促尖銳的警報聲頓時在黑暗的大地上空來回飄蕩……

　　1

　　夜幕低垂，晚霞就像被人猛地拽下一般，整座監獄頃刻沉浸在漆黑之中，散發出冰冷和肅穆的感覺。那高高的崗樓矗立在夜風中，發出呼呼地怪叫，衝擊著人脆弱的耳膜，不禁讓人渾身發冷，毛骨悚然。

　　這是華北的一處勞改基地，面積大約有一座小縣城管轄的範圍那麼大，裡面的監獄一座接一座，彼此相連，卻又分開，監獄與監獄之間的距離有兩公里之遠，中間與四周被一望無垠的原野包圍著。由於這裡屬基地管轄的範圍，除了武警部隊的營房和監獄建築以外，便很少見到人煙，大部分土地是荒蕪的，長滿青翠欲滴茂密的蘆葦，風一刮，那些簇擁的蘆葦群便發出"沙沙"的響聲，時而千軍萬馬，時而淺吟低鳴。

　　我站在監獄四號哨的崗樓上，睜大眼睛仔細地觀察著四周，此時正值夏天，酷暑難耐，我偷偷解開風紀扣，用手扇風，不住地咒駡老天爺，他奶奶的，怎麼這麼熱啊？高牆電網上，那碩大的探照燈早已打開，八束極強的光線如尖刀般劃破夜空，把監獄圍牆裡外射得如白天一般。

　　雖說入伍已經三年，站崗執勤也經歷過幾百個晝夜，但也不敢絲毫馬虎大意。記得當時下連隊的時候，指導員就告誡我們新兵蛋子："你們是光榮的武警戰士，是神聖的哨兵，千萬不能在自己站崗的時候放跑一名犯人，不然你將背上終身的恥辱！"我一直把這話銘記在心，所以，我睜大眼睛警惕地掃射著監獄高牆裡外的每一處角落。要知道，在這漆黑一片的崗樓上擔負看押任務，不僅要忍受寂寞，還要時時刻刻防止罪犯從監獄逃跑，更要防範敵對分子對哨兵發動襲擊，搶奪我們手中配發的武器彈藥。

　　我就這麼高度集中地觀察著周圍情況，目光穿透夜幕，穿透那熾熱晃眼的光線，依次從牆外茂密的叢林掃到那冰冷高大的紅牆頭，再仔細搜索著那縱橫交錯的高壓電網，然後把目光落到高牆與監舍之間狹長的巷道上，那裡光線黯淡，能見度低，是我們哨兵重點監視的地方。一般犯人如果想越獄，必須從監舍裡翻出，跨過那條3米左右長的巷道，再想辦法越出最外面的高牆電網便成功了。

　　那堅實帶有冰涼感覺的半自動步槍被我緊緊地握在手中，掌心滲出濕滑的汗水，不是因為膽怯，而是因為高度戒備，大腦裡所有的神經被我繃得緊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我渾身的力量在體內躁動不安，澎湃著想找到出口。

　　還好，一切正常。

　　神經繃緊了，身體各個部位就會疲憊。我把槍上身，掛在肩上，那寒光閃閃的刺刀便在我的頭頂上散發出陰森襲人的感覺。變換了一種姿勢，等於休息了片刻，我就在這種愜意的姿勢中繼續觀察著監區。

　　突然光線一閃。

　　有人！

　　一條黑影在那狹長的巷道中蠕動著，藏匿在光線照射不到的死角裡。

　　有犯人想逃跑！

　　我大腦中這樣的念頭一閃，隨即把那架上刺刀的步槍端在手中，推子彈上膛，舉槍瞄準。我想看看是否真的有犯人逃跑，哨兵必須遵守武器警械的規定，如果不能確定，先大聲警告，再報警，開槍。

　　那黑影在監舍牆角的陰暗處停留了一下，當發現附近沒有危險的時候，突然以極快的速度奔了出來，暴露在晃眼的光線下，那速度就像閃電一般，讓我猝不及防。我沒想到犯人竟然如此大膽，似乎也不顧忌站在高高崗樓上持槍警衛的哨兵。

　　"站住！不許動！"我脫口而出，大聲向那企圖逃跑的犯人發出警告，威嚴而洪亮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那突然響起的警告聲，讓這座日夜守衛的監獄顯得更加森嚴，更加恐怖。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犯人絲毫不在意我的警告，仍然以極快的速度繼續奔跑。探照燈的光柱照射在他那高大的身影上，就像是一頭兇猛的野獸在叢林中奮力狂奔，渾身充滿了野性。

　　"站住！不然我就開槍了！"我站在高高的崗樓上，俯視著企圖越獄的犯人，繼續大聲警告。我內心中藏有一絲難以言表的情感，有興奮，有緊張，還有一些恐懼。作為哨兵，遇到緊急情況的機會極少，今天竟然讓我碰到了犯人越獄，也讓我有了立功受獎的機會，但是沒想到的是，犯人暴露了，面對我的警告，不但不害怕，反而更加有恃無恐。

　　犯人面對雪白的探照燈，仍然不顧一切以迅疾無比的速度向我這個方向的崗樓奔來。他那黑色的囚服在燈光的照射下，如同一團飛躥的流星，瞬間，剛才微弱的影子，倏地變成高大威猛、長相猙獰的莽漢，特別是他那張恐怖的臉，在強烈光線的照射下，慘白慘白，散發出死亡的氣息。

　　警告無效，我只得選擇下一個動作，以法律的名義，對犯人實行有效打擊，堅決履行哨兵的職責和義務。用我槍中的子彈去阻止犯人瘋狂的行為，決不許犯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我舉槍瞄準，把缺口和準星對準那快速移動的犯人。

　　犯人仍向我這裡奔來。

　　我的心也咚咚跳快起來。

　　近了，近了。犯人近了。現在是開槍的最佳時機。

　　"呯！"我扣動扳機，子彈帶著熱浪，呼嘯而去，尖銳的槍聲把這座沉悶的監獄震得抖動起來，藏匿在暗處的幾隻小鳥立刻受驚，"嘩"地飛向空中，發出淒厲的鳴叫聲，在夜幕中急促不安地盤旋，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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