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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劉伯承說:「政委說了就是命令,立即行動。」

  李震攔住走出屋的李達:「參謀長,12點以前我們旅無論如何渡不完。」

  李達緊抿著嘴唇,沉思了片刻,很艱難地說:「兩點鐘前渡完,一分鐘不能再延遲!」

  第18旅只占渡河部隊的七分之一,李震不能再說什麼,但就是把時間放寬到兩點鐘,也是沒有希望的。

  劉伯承走出屋子,問李震:「河水真不能徒涉嗎?」』

  「河水很深,不行。」

  「到處都一樣深,都不能徒涉嗎?」

  「我們在村子裡找了有經驗的水手瞭解,他們都說淮河忽漲忽落,現在漲得很深,從來沒人敢在這樣的時候涉水渡河。」

  「你們實地偵察過沒有?」

  「偵察過,先鋒團和旅裡幹部都偵察過。」

  李震剛回到渡口,劉伯承拄了一根打棗杆似的長竹竿也到了渡口。不知誰給他找來了這麼一個彆扭的手杖。

  警衛員提著馬燈,劉伯承登上一隻小船,衛士長搖起長槳,微弱的燈光隨船漸漸離去;朦朧中但見劉伯承不斷晃動,引得岸邊的許多人猜測:「司令員在幹什麼?」「是啥東西掉河裡了吧?」

  忽然河心傳來劉伯承的呼喚:「李震同志,能架橋啊!我試了許多地方,河水都不太深!」

  原來劉伯承在親自測量水情,他還在水淺的地方插上了標杆。

  怕岸邊的人聽不清楚,劉伯承又派人送來了親筆命令:「河水不深,流速甚緩,速告李參謀長可以架橋!」

  李震乘船到了南岸。劉伯承一直站在堤上,翹首遙望對岸。李震向劉伯承報告,參謀長已經接到他的文字命令。

  劉伯承急急地問:「佈置架橋沒有?」

  「已經按照司令員命令行動了。」

  劉伯承抬起手臂,那只大夜光錶上的秒針飛快地轉動著。

  「平時時間是金錢,戰時時間是生命,是勝利!李震,以我的名義再給參謀長寫幾句,要盡一切力量,堅決迅速架橋!」

  李震寫好後讀給劉伯承聽。

  劉伯承說:「在字下面套上圈圈,要叫我們的幹部注意才行!」

  字條送出去了,劉伯承抱著雙臂,走了幾步,轉過身,平緩的目光注視著李震:「天下大事必作于細,泰山不卻微塵,大海終納細流。聖人都謹小慎微,動不失時,何況我們這些凡人?」

  又說:「40年8月,我軍發動了百團大戰。在制定正太路破擊計劃時,有個參謀把『來遠」誤寫成『沫源』。我問他:『你啥子時候學會搬山倒海的?怎麼把河北的淶源搬到山西來了?』你看,粗枝大葉會害死人,會害死人的啊!」

  幾十年後,李震還清楚地記得這位「師長」臨水而立說每一句話時的面部表情。

  李震去組織渡過河的部隊,一個團長報告說,有一處河水能徒涉。

  「在哪裡,你怎麼知道?」

  「我們團有一個馬夫掉了隊,又搭不上船,就摸索著,從上游一處徒涉過來了。」

  李震高興得差點抱住那個團長。

  他急忙寫字條向劉伯承報告。字條還沒送出,衛士長騎馬而至,帶來了劉伯承的字條。

  字條上說他親眼看見上游有人牽馬過河,證明完全可以徒涉,讓李震立即報告參謀長,不要架橋了,命令部隊迅速從上游徒涉。

  原來劉伯承還沒有離開河岸。李震內心似翻江倒海。

  擁擠在北岸的千軍萬馬在李達的指揮下成多路縱隊,浩浩蕩蕩從上游徒涉,渡過了南征途中的最後一道難關。

  當後衛部隊拔掉最後一個標杆,剛走出南岸五裡多地,吳紹周的第85師便來到淮河北岸。

  既然共軍是徒涉過淮,吳紹周立即命令他的部隊也涉水追擊。不料人馬一下水,未到河心,整個先遣隊葬身河底。

  不是神話,勝似神話。哪能那麼巧呢?偏偏劉鄧大軍一過河,上游便降了大雨,洪峰淬然而至。無奈陸續到達的追兵30多個旅齊刷刷擺在淮河北岸,造橋,修船,足足忙活了十來天才過了淮河。

  老百姓說話了:劉鄧大軍為民除害,要過淮河水淺三尺;中央軍禍國殃民,過淮河水深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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