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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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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鏖兵羊山 §魯西南 羊山集 1947年7月13日—19日 羊山集是個有居民千余戶的大鎮。這個古老的鎮子依山而據,此山名曰羊山。 不知是哪位有靈性的人給它起的名字,一個「羊」字把這座不大的山點化活了。它東西走向,五裡長,東頭有一個圓圓的山包,似仰著的頭;中間一段曲而長,似躬著背的腰;西頭小山包包一個個擠在一起,似翹著的尾巴。遠遠望去,極像一隻仰著頭、極著尾、跪著腿、躬著背、正在吃奶的小羊羔。 這方水土自有戰爭開始,便是屯兵據守之地。羊山的周圍至今還完好地保留著明末時期的寨牆;寨牆外面,東、南、西三面有丈余深的水壕,這是侵華日軍、漢奸隊盤踞時留下的。國民黨軍整編第66師開進羊山集後,又在寨牆、水壕之間加築了一道堅固的鹿等。大大小小、明明暗暗的碉堡、射擊孔密匝匝地分散在鹿碧之中,火力可控制羊山周圍1000米開外的地區。第66師師長宋瑞珂是個有戰術眼光的人,他巧妙地利用羊山的羊身、羊頭制高點,與山下集鎮的民房構成核心陣地,隱蔽工事一層又一層,像個鐵筒,易守難攻。除此之外,宋瑞珂又在羊山集二裡開外的村莊和四野做了佈局,開闢了輻射狀的野外陣地。 第66師系蔣介石的嫡系精銳,配置一流的武器裝備;和張靈甫的第74師比起來,除編制配額略少外,戰鬥力一點也不遜色。師長宋瑞河畢業於黃埔3期,因出類拔革而留校任內務長官。北伐開始後,他幾次打報告請求參加北伐軍,學校不允。他說動了校醫,開了張「患肺病」的證明遞了上去。學校教育長也知道這是一紙假證明,但終被他的誠摯所感動。那時的宋瑞珂是個滿腔愛國之情的熱血青年。他個頭不高,斯文白淨,像個紹興師爺,卻沒有綠林和行伍之氣。他是地道的山東人,青島市的,因家境艱澀,只讀到中學就綴學,進工廠當了名保全工,後經人舉薦考入黃埔。 北伐開始,陳誠是籌備處主任,他很賞識這個「小白臉」、「小個子」的精明和熱忱,說:「把他留在我這裡。」從此宋瑞珂便一直追隨陳誠,成了「土木系」的中堅骨幹,極受恩寵。 內戰爆發時,宋瑞珂30多歲,驍勇而足謀,在國民黨少壯派裡是姣姣者,可謂前程無量。他是「中原停戰協定」的簽字人,墨蹟未乾,又第一個登臺亮相,打響了全面內戰的第一槍。 在魯西南戰場,宋瑞珂雖未能受命統帥三軍,但他很知道如何執行王敬久的命令,很知道如何選擇進攻路線和駐紮營地。一進羊山,他就開始營造這個一面靠山、三面環水的要塞,憑險而據。 第32、70師全軍覆沒,第66師被團自圍住;一夜之間,羊山的野外陣地亦被收拾乾淨。王敬久命宋瑞珂突圍,宋瑞珂沒有動。他在「羊背」一座居高而又隱蔽的石屋裡拿著望遠鏡,東、南、西三面眺望,很冷靜。 7月間日19時,劉鄧大軍第2、3縱隊掃除了羊山外圍陣地;按作戰部署,第2縱隊攻「羊尾」,第3縱隊攻「羊頭」,東西兩路向羊山集實施攻擊。 進攻道路多水。部隊爆破鹿等向鎮子突擊時,羊山上「頭」、「背」、「尾」和鎮內制高點四面火力一齊壓過來,攻擊未果,拂曉撤出戰鬥。 7月16日,兩個縱隊召開黨委擴大會,對兵力火力重新做了調整和部署,於17日晚再次發起攻擊。第3縱隊第8旅第22團主攻「羊頭」,他們在炮火的掩護下,突破層層封鎖,躍過水壕、鹿砦和寨牆,一批批倒下,又一批批沖上去,終於越過峭壁,攻上「羊頭」;但「羊頭」石堅土少,一時無法構築工事,天一亮,全團兵力便暴露在山上,傷亡很大,無法立足,拂曉又撤出戰鬥。第2縱隊第19團主攻「羊尾」,情況與第3縱隊相似,雖然攻上了「羊尾」,但天亮後敵人居高臨下轟擊,部隊三面受擊,傷亡太大,最後只有3營像釘子一樣紮在「羊尾」的15個小山包上,其餘撤出戰鬥。 7月19日投人了三個縱隊的兵力,向羊山壓過去。自14日開始連下大雨,羊山腳下成了一片沼澤地,水壕水深超過兩米,山上泥溜苔滑,敵人阻擊的槍彈密集得像一堵牆。主攻部隊又一次艱難地攻上「羊頭」、「羊尾」,與守敵反復爭奪山頭。「羊頭」是第66師防禦體系的核心,存亡之關鍵。宋瑞河增調了兵力、兵器,多次衝鋒、反撲。主攻部隊另由鎮南、鎮西突破前沿,楔人縱深。宋瑞何又把火力集中到這裡。炮火像山洪壓下來,攻擊的部隊一排排應聲倒下,一批批被埋在炮火掀起的泥土裡。第2縱隊第6旅旅長周發田站在一堵斷牆邊,大叫:「機槍!機槍!給我壓住它!」 喊聲引來一串子彈,打得牆基的石頭火花亂迸。警衛員一把拉住周發田往壕溝裡拽,周發田甩開:「不讓老子指揮啦?妨礙老子槍斃了你!」說罷一躍又跳出塹壕,靠前指揮。 臥倒的戰士被旅長的英勇鼓舞著,呼地站起一片…… 第2縱隊司令員陳再道冒著炮火直靠到前沿陣地,急得作戰參謀大叫:「司令員,你的位置不應該在這裡!」 一個戰士發現了陳再道,興奮地喊:「同志們!司令員……」 話音未落,一顆子彈穿過他的胸口,血呼地噴了尺把高。他倒下了,笑容還沒有消逝。陳再道一把抱住他,緊緊摟著,猩紅的血染透了陳再道的前襟。 作戰科科長告訴陳再道,已經有十幾個旅團幹部負了傷,作訓科科長和第18團2營教導員犧牲。陳再道兩隻眼睛一陣一陣打著閃,血紅血紅的。 天亮前,陳再道命令部隊撤出戰鬥。 連攻三次未成。雨下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猛。水壕裡的水漫了出來。整個羊山集成了澤國、水鄉、血海,一片汪洋。 金鄉距羊山僅有20華里,第32師、第7O師被殲之後,王敬久既怕第66師也被殲,又怕自己被圍,每夜都爬到金鄉城內的寶塔上觀察戰況,指揮駐在城北的榴彈炮營向羊山集附近炮轟。 7月16日,王敬久傳蔣介石的指令,再次要第66師突圍。 宋瑞珂複電: 連日激戰,負傷官兵甚多,他們多年隨從左右征 戰,不忍遺棄。如遵令突圍,又無法帶走。故各級軍官 都決心固守待援。 蔣介石深為宋瑞珂在此危急之時猶以傷員為重而感動,同時又憂心宋瑞司的險惡處境。他電催顧祝同,速調五個師進魯西南,以解宋瑞珂之圍,全殲劉鄧。 顧祝同正為山東戰局慌亂,蔣介石一調就是五個師,真是捉襟見肘。徐州的兵不能減,山東的兵不能調。籌來劃去,還是去挖豫北、陝西、武漢、洛陽的整編第10、40、52、82師和青年軍第206師編成第4兵團,命王仲廉為司令長官。 陸軍司令部總參謀長郭汝瑰對此頗有異議:「王仲廉最大的本事是營私舞弊,此人萬不可重用。」 顧祝同的高參顧鳴歧也說:「去年王仲廉兩次與劉伯承交手,兩次均為敗局。魯西南已失兩師,此次援軍之帥,事關重大,總司令三思而行……」 顧祝同臉色難看。他並非器重王仲廉,只不過是無奈之舉。他氣惱地反問:「以二位之見,哪個又比王仲廉強呢?」 郭汝瑰、顧鳴歧無話。 顧祝同下了調令,仍不放心。遠水不解近渴,第66師危在巳夕,如有閃失,蔣介石不會輕饒作罷的。於是他一面嚴令王敬久率兵為第66師解圍,一面派飛機盤旋於羊山集上空,為宋瑞珂助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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