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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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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7日,海軍部又向金梅爾發出了那封著名的戰爭警告令:此電應視為戰爭警告,就穩定太平洋地區的局勢同日本進行的談判已經終止,在以後的幾天,日本很可能採取侵略行動。陸軍部在給肖特的命令中雖然沒有明確指出這是戰爭警告,但指出,日本未來的行動很難預測,敵對行動隨時可能發生。在發生敵對行動前你應該採取你認為必要的偵察措施和其他措施,但以不引起居民騷動和暴露意圖為度。電文最後命令肖特報告他採取了哪些警戒措施。此時,離日本偷襲珍珠港只有十多天,如果羅斯福政府真在策劃什麼陰謀,它是不會向珍珠港發出這種戰爭警告的。 退一萬步說,即使華盛頓有意犧牲太平洋艦隊,金梅爾和肖特又有什麼理由讓自已被「犧牲」掉?珍珠港是美國在太平洋上最大的海軍基地,有太平洋的心臟之稱。羅斯福政府讓太平洋艦隊在此遏制日本的進一步擴張,其任務是很艱巨的。金梅爾和肖特也都明白自己的使命,他們有責任保衛太平洋艦隊的安全,不負國家的重托。即使華盛頓沒有向他們發出一連串的警告,他們就有理由讓自己遭到突然襲擊嗎?珍珠港有自己的警戒設備,也有自己的偵察手段,太平洋艦隊遠離本土,完全應該自己照顧自己,不應該依賴華盛頓。 這個道理連珍珠港的下級軍官都明白。肖特的情報參謀喬治·比克奈爾說:「一個指揮官,在面臨當時我們面臨的緊張局勢時,有責任決定應該幹些什麼,而不應依賴遠在華盛頓的某人說了什麼。畢竟,他是被派出指揮夏威夷的部隊,保衛珍珠港海軍基地的安全的。因此,如果他認為有必要進入高度警戒狀態,我看不出他有什麼理由不這樣做。」事實證明,不是華盛頓要有意犧牲珍珠港,而是珍珠港的指揮官們一再忽視來自華盛頓的警告,拒不採取必要的防範措施,從而導致自己遭到突然襲擊。值得注意的是,儘管金梅爾本人後來在公開場合為自己嗚冤叫屈,但在偷襲發生兩天后,他曾私下裡告訴他的兩個參謀人員,華盛頓應該做的正確的舉措就是剝奪他的指揮權。 金梅爾和他的手下大大低估日本海軍的遠洋攻擊能力,過分誇張了日本海軍突襲珍珠港的困難,認為日本研製不出適合於攻擊珍珠港的淺海魚雷,儘管斯塔克多次要求加強夏威夷的防空,並特別強調:「木要因為艦船停泊地的最低水深是10英尋(18.3米),就武斷地認為可以免遭魚雷轟炸機的攻擊。」但是,金梅爾和他的參謀研究之後認為,既然斯塔克在文件中提到「魚雷大概不能在40英尺以內的水深行駛」,那麼「珍珠港就不會遭到魚雷的攻擊」。結果,太平洋艦隊沒有在珍珠港安放任何防航空魚雷的裝置。金梅爾在國會聽證會上說:「我知道那種渡洋遠征是有困難的,我知道日本航空母艦續航的限度。我對日本的攻擊計劃和執行計劃的能力有很多疑問,我們收到了關於日本航空隊的各種報告。我認為不僅我們,海軍部所有的人都對日本航空隊取得的成果及其攻擊方法感到極為震驚……」 太平洋艦隊的作戰參謀麥克裡斯也在國會作證說:「由於日本離珍珠港很遠,補給上有困難,因而我們大大低估了它攻擊珍珠港的可能性。尤其是英國航空母艦攻擊(意大利海軍基地)塔蘭托後,我們曾考慮過日本對珍珠港艦船實施魚雷攻擊的可能性,但由於珍珠港內水淺,飛機發射的魚雷在到達調定深度之前得不到必要的行駛距離,攻擊機也將會因防空炮火而遭到巨大損失,因而我曾懷疑這種攻擊會成功。」他哪裡知道,這個問題已被日本海軍解決了。比起作出與美國開戰,並長途奔襲珍珠港的決策來,這點困難算得了什麼! 由於珍珠港的偵察力量有限,太平洋艦隊事實上無法對夏威夷實施全方位的偵察,只能進行一個128度的扇面偵察。但在確定偵察範圍時,偵察部門把力量集中在夏威夷的西南方向,而不是面對日本的北部和西北部。長期以來,人們就認為這些地區的防守很薄弱,容易遭到敵人的攻擊。參謀長聯席會議1941年3月在評價夏威夷的防務時曾建議從海岸到太平洋上300英里範圍內進行晝夜空中值班,但事實上無法做到。 帕特裡克·貝林格不知道華盛頓曾發來戰爭警告這回事,也許金梅爾認為,太平洋艦隊已經戒備森嚴,用不著再提醒他了。因此,在信號情報組失去日本航空母艦部隊的蹤跡後,太平洋艦隊也沒有採取什麼特別的預防措施。在珍珠港事件前,夏威夷處於最低一級的戒備狀態。在福特島的北岸,新近運到的陸軍雷達按平常規定只操作3小時,其餘時間關機。只有7架水上飛機準備在黎明前從福特島基地起飛,沿瓦胡島南岸進行反潛巡邏。「世界上最大的堡壘」的門戶朝西北敞開。災難就這樣發生了。 幾乎所有的跡象都表明日本可能偷襲珍珠 港,可是,無論華盛頓,還是珍珠港,都沒有珍惜這 「失去的四次機會」。表面上,這可視為人性的弱 點,但實際上,這只能說明美國的惰報意識太差。 如果說,美國情報界在珍珠港事件前未能正確地判斷出日軍的進攻方向,以至於未能向珍珠港的守軍及時提供預警,導致太平洋艦隊在日軍進攻面前手足無措的話,那麼,珍珠港的守軍由於情報意識差,未能保持必要的戒備狀態,可以說是太平洋艦隊遭到滅頂之災的最重要的原因。在偷襲發生前13個小時,曾有四次機會使珍珠港有可能免遭突然襲擊,但都因為華盛頓的決策者和珍珠港守軍麻痹大意而失去了。 現在讓我們回到1941年12月6日傍晚及7日早晨(均為華盛頓時間,下同),看看珍珠港是怎樣一步步地走向災難的深淵的。 12月6日,星期六下午,東鄉外相向野村大使發出了第901號電報,通知他,一份重要電報即將發出,這就是對赫爾備忘錄的答覆。備忘錄將分14部分拍發,向美方呈遞備忘錄的時間將另行告知,但大使館應作好隨時遞交的準備。美國信號情報人員立即作好截收準備。東京外務省預告野村大使電報將分14個部分拍發,這預示著某種重大事件即將發生。情報人員立即將這個消息報告了陸軍部,可是,這份情報沒有引起陸軍部的任何注意,馬歇爾將軍也沒有看到這個報告。 從晚上8時30分開始,外務省拍發了備忘錄的前13部分。由於這些電文是譯成英文拍發的,所以美國的情報人員在翻譯這份電文時都感到慶倖。但是,當電文發到第13部分時,外務省卻通知,電文的最後一部分,也就是第14部分,以及遞交電文的確切時間,將在淩晨一起發出。看到這段電文,美國情報人員都愣在那裡。備忘錄前13部分已經把日本的意向透露得一清二楚。日本在電文中,已經十分傲慢地拒絕了赫爾國務卿在本周早些時候向日本提出的要求。外務省扣發電文的最後一部分,其潛臺詞非常清楚。電文最後一部分的內容,不用費勁就可以猜出來:「既然我們不能談城,那麼,除了斷絕外交關係外,我們別無選擇。在貴方收到此電時,大日本帝國向美利堅合眾國宣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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