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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正確建議你得吃飯。」岸英話音一落,炊事班長應聲托著飯盤進屋來了。

  「哎喲,又中了你的吃飯計。」彭總只好坐下吃飯。

  毛岸英看彭總吃完飯,他坐近些說:「司令員,給我父親捎個話去,說我一切都好。還有從家帶來的列寧的書,我對照原本修改幾處《進一步退兩步》、《左派幼稚病》書中夾了條子,請我父親指正。」他說得很認真,他把書遞給彭總,他臉皮微微帶點紅,十一、二月東北這裡風吹得更緊。

  彭總看兩本書包在白紙裡,橫著捆道線繩,他知道毛岸英對學習抓的非常緊,安排的時間也很得當,他把一天分成幾個讀書寫文章的黃金時刻,從來不浪費時間,可以說是手不釋卷,隨身常帶著個小本子,記事本裡夾著各種栽得寬窄不等的白條子,這是備他隨時記事,按紙條的顏色而定的。彭總接過白紙包說:「能不能讓我看看,我也學學,行嗎?」他看著這個有點靦腆的大小夥子。

  「當然可以。不過沒啥學的。」毛岸英親自動手解開白紙包捧給彭總過目。

  彭總接過仔細地看著,在俄文字母間標出鋼筆字、鉛筆字、紅鉛筆字,寫得工整、流暢,每個標點符號都標得很清晰,在中文原譯旁標出自己的譯文,而且在最後都寫出:「指正」的字樣。彭總知道岸英是個辦事仔細認真的青年,來到他身邊,凡是他擔當的工作都是做得有頭有尾。他擔任黨小組長,每次開會都有記錄,而後用紙把同志們意見謄寫清楚交給支委,從來沒有疏忽過。

  彭總看著滿意地說:「岸英你小子挺謙虛,還讓你老子指正呢。你是個好秘書材料,打完仗,我得把你帶大西北去。」他要給捆白紙包。

  毛岸英拿過去自己一邊包一邊說:「說定了,我跟你走。」

  「跟我走,你能學著什麼,俄文我一個不認識。」彭總把雙手楊一下。

  「學您的立場堅定。」岸英認真而響亮地說著。

  彭總默默一笑,看岸英把白紙包擁好了說:「岸英,你可別大男子主義呀,給思齊寫信。」他不是開玩笑,說得很認真。

  「我這次不寫了,她正忙著一份工作,就不打攪她了。」毛岸英說得滿動感情,好像思齊就在身邊工作,他說話聲音高了,動作有了響動都會影響思齊。在他離家時沒有說來參加志願軍,只是說有外事工作,後來他還是按父親的指示,到達瀋陽時把情況告訴給思齊,父親當時對他說:兩個人志同道合,自己的一切都要告訴她呀, 我和你母親就是這樣, 有時遠離互相寫寫詩詞在安慰鼓勵。他看著彭總說:「那麼把她電話抄下,請您給她打個電話,說我一切都好。行嗎?」

  「行啊!」彭總高興了。

  毛岸英從上衣口袋摘下筆,把思齊工作單位號碼寫在給父親的白紙包上。

  彭總在和毛岸英家長里短地呼這麼一會兒, 他的急躁的心情 降些溫了。這些天在沒睡之前,看到鴨綠江對岸新義州被美國夜七機轟炸燒起的沖天大火,他倒背雙手站在窗前由沉思到憤怒。有的猛然轉過身來,好像要用後背擋住這大火,絕對不能燒到這岸來,他命令:調高射炮部隊到安東來。在他整裝待命的當兒,收到中央毛主席電報暫緩過江,百思不得其解,他感到急躁心情實在壓不下。中央又電令他去北京,這就使他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也穩不住神了。他多麼希望登上飛機就飛到北京。他誰也沒帶可謂隻身飛北京了。

  作為一名久經考驗的戰將來說,彭總對於什麼時候出兵打擊敵人有力量,這是他周身血液衝動,才下決心的時刻。手軟了,心軟了,真會貽誤戰機。他下了飛機一邊往汽車裡鑽,一邊說:「去毛主席那裡。」接他的同志,本想把他送到北京飯店,然後打電話告訴軍委、周總理,再確定何時見毛主席。可經彭總這麼一說,不知怎麼安排了,毛主席事情很多,在不在呢?

  「彭總你到住處,我們和主席通報一下。」

  「主席在!」彭總就像事先約下一樣,於是拍拍手提皮包說:「我還給主席捎東西來了。」

  §斯大林沒有信心

  彭總的轎車一直升到毛澤東住處菊香屋。秘書見一輛車停下,在門口守候著呢,上前迎接向彭總敬禮說:「彭總,主席在等著。」轉身帶路,大有一分鐘也不能耽擱之勢。

  彭總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對接他的同志點點頭,意思是:怎麼樣,對吧,主席在等我呢。他的步伐走得那麼矯健。

  毛澤東握住彭德懷的手說:「我說你會下飛機就直接來嘛。這叫心通。」

  兩個人坐下後,毛澤東先開口說:「我那份電報會把你出征的心扯了一下吧。其實嘛,沒有什麼值得著急的。但是,我們志願軍出國,不管什麼樣子的仗,我們要心中有數,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主席,我先把我們兵力摸了底,又和朝鮮同志摸過底,這第一仗不同尋常,」彭總見了毛主席,他憂心忡仲的神色一掃而光了,他作個手勢說,「要打掉恐美病,要振國威,要振中華民族之氣呀!」

  「對的,不過,別急,第一仗把恐美病打掉百分之六十就不得了。」毛澤東把大拇指挑一下說:「這要震一下世界呀。」

  彭德懷深深舒口氣,知道中央打的決心沒有改。說:「恐美病不能在中華民族身上流行。」

  「是呀,美帝軍隊在仁川登陸成功了,杜魯門和麥克阿瑟簡直是不可一世,決心佔領朝鮮。這個時候我們和斯大林都看出完全靠朝鮮人民軍作戰已經抗不住了。我們不是兩家商定如何支援朝鮮人民問題嗎?」

  彭總插話說:「這是既定的呀。」

  「這時斯大林他擔心出動他的軍隊支援朝鮮與美軍對抗,將會把戰火引向歐洲和世界各地,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戰,破壞二戰後形成的世界格局,他們不願出兵,想讓中國出兵。我也有幾分不敢出兵。」

  「在歐洲打起世界大戰,斯大林得挑大樑,在亞洲打起來亞洲人多,蘇聯出些槍炮就行噗,可是這種觀念不對頭呀。」

  「我說、在亞洲開打吧,打它個天翻地覆,我還是說,它不是世界大戰,歐洲一槍不放那種緊張的冷戰,終究會有人倒在冷戰槍口之下。」

  「我也同樣認為,在亞洲打不出個世界大戰來,同時也不會減輕歐洲的重壓。」

  「想讓中國出兵,可我們也有困難呀,我們剛剛解放,國力很弱。我們的部隊裝備很差,都是常規武器,沒有空軍掩護,面對現代化武器裝備的陸海空軍,完全掌握制空權的美軍,他們殺傷能力很大。要我們出兵也不是容易事呀。」

  「我們如果隱蔽得好,會減少殺傷,他們的海軍除了在朝鮮實施兩栖登陸,再有用艦載機支援地面,發揮不了大作用,可是空軍對我運輸線是會造成很大困難。」

  「這個出兵,經過反復協商,最後兩黨達成了協議,由我國出兵援朝,由蘇聯派出空軍支持,掩護我軍行動。我們打電報告訴斯大林。」

  「這是很明確的,我們才決定出兵援朝。就在這個時候,斯大林突然通知給我們,說他們的空軍還沒有準備妥當,還需要暫緩出動。」

  「就在這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時候收兵,後果不堪設想。這個暫緩的動機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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