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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記者問:「青年党參加『國大』後,還能再稱『國大』為一黨包辦的嗎?」

  周恩來氣憤地回答;「一黨包辦的性質並無改變,因為這一『國大』是以近四個十年前一黨包辦選出的舊代表作基礎的。政協時因為改組政府、憲草修改原則等一切決議都成立了,而且政府還保證在國大中通過由政協審議完成的憲法草案。這樣我們才能作最大的讓步,承認這些舊代表。但是現在政協各項決議一條也沒有實行,而『國大』卻仍以舊代表為基礎。其次,這一『國大』的召開不是經各黨派協議的,而是一黨召開了之後,再請其他黨派參加的。青年党的參加,也是單獨和政府交涉的。」

  記者問:「假如『國大』通過對中共下討伐令,中共將何以處之?」

  周恩來笑笑說:「那有什麼不同呢?早就在打了。我們在南京的人早就準備坐監獄的。抗戰前十年內戰,抗戰中八年磨擦,勝利後一年糾紛,都經歷過了。再二十年還是如此,我們還是要為人民服務。只要不背叛人民,依靠人民,我們在中國的土地上一定有出路的。假如你們替我們擔心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們,不要緊的。」

  記者問:「國共分裂後,中國革命的形勢如何?」

  周恩來答:「百年來,中國的革命都是為了獨立和民主。這個階段是不能超越的。我也是生長在城市裡的,但自從進入農村後,認識了農民力量的偉大。中國的工業化是不能建築在沙灘上的,必須依靠農業,依靠農民,依靠農村的解放。」

  記者問:「戰爭的前途如何?」

  周恩來答:「可以假定兩種前途:國民黨軍多占城市就多付代價。過去已經損失了三十五個旅,占的城是空的。我們的主力未受損失。漸漸地他的損失達到或越過總兵力的二分之一時,占的城市和交通線就保不住了。那時候,就逼得他考慮新問題。國民黨一面占許多地方,一面又消滅了我們的主力,那就叫勝利。但我可以肯定地說,這種勝利他是永遠也得不到的。」

  記者問:「假如國際干涉,中共採取什麼態度度?」

  周恩來說:「如果是武裝干涉,不論來自何方,我們一概反對。如果善意調解,我們都願考慮。」

  記者們接著提出許多問題,其中什麼問題都有。周恩來一直站著侃侃而談,他有時語調激昂,有時是冷靜地進行分析,有時是誠懇地作解釋。散會後,記者圍著他,請他簽名題字。他題道:「為真民主真和平而奮鬥到底!」

  第二天中午,周恩來、董必武、鄧穎超在梅園新村宴請民主同盟領導人,並攝影留念。十九日周恩來率領中共代表團鄧穎超、李維漢等十餘人,結束歷時一年多的艱難而曲折的談判,乘坐馬歇爾提供的飛機,飛往延安。

  董必武仍留在南京。

  §失敗了的馬歇爾

  馬歇爾在周恩來沒有返回延安之前,他向杜魯門概述了形勢的發展,並說如果政府真的進攻延安,我將認為這樣便結束了我的使命。

  馬歇爾立刻收到杜魯門總統的回電。總統對局勢如此發展迅速既表示遺憾,但又向將軍保證;「不會降低我們對你的工作成績和效能的高度評價。你將得到我始終不渝的感激和信任。

  馬歇爾突然想起艾森豪威爾來時帶來的杜魯門的口信。便寫信給杜魯門總統:

  「我通過艾森豪威爾轉告接受任命,但是,說實話,我在一九四六年九月以
  前無法離開中國,因為政府和共產黨之間即將達成一項協議,果真得成,我必
  須滯留數月,使其順利執行。建議先進行提名並報國會批准,但允許我到九月
  再行就任。」

  在這種情況下,杜魯門別無他法,只有同意。然而中國的雙方當然沒有達成協議,它們依然只作出口頭許諾而根本無意遵行。九月到了,馬歇爾依然滯留在中國,杜魯門越發不耐煩起來。和他同來的拜魯德說:「他呆得太久了。現在該他回家了。」

  馬歇爾同艾森豪威爾在艾克巡視遠東來華時,他們編了一套供他倆使用的簡易密碼,例如「松林」代表國務卿,「主人」代表總統。艾森豪威爾走了個把星期就給他來電報說:「請回家,主人要你當『松林』。」

  馬歇爾就是脫不開身。他給艾森豪威爾寫信說:「我在這兒的仗打得可是沒完沒了,兩頭都朝我的身上擠,世界上每發生一次動亂,都使這裡的問題更加難辦。我現在一心想回家去養雞。」

  杜魯門總統悄悄通知馬歇爾在華盛頓的聯絡員,他看了魏德邁報告的草稿,說馬歇爾的調解是倒向共產黨。杜魯門是不信的。但是,如果印發下去,將對馬歇爾將軍不利。魏德邁的報告裡還批評馬歇爾和國務院置國民黨於不顧,聽憑赤色分子接管中國。國務院拿到報告副本後,聲稱其中含有某些不實之詞,並打電報給馬歇爾,建議他同他舊日的部下聯繫,讓他修正,或者修改論點。

  魏德還堅持說:「我的報告已寫成,我是為我的國家寫的。論點不能修改。」

  杜魯門聽了魏德邁的報告,真是又急又氣,他怕馬歇爾將軍知道,趕忙向將軍表示,自己繼續對他抱有莫大信任。總統通過馬歇爾的聯絡員給他捎了如下口信:

  總統請你把他下面的話轉告給馬歇爾將軍,以下是我記憶中的原話:

  總統申明,他對馬歇爾將軍在中國表現的耐心和堅韌不拔,一如既往地表示深深的感激之情。他要我告訴您,正如他以前經常對您講述的那樣,總統對馬歇爾將軍所作所為,懷有最充分的和毫不動搖的信任。他要馬歇爾將軍知道,他完全信賴馬歇爾將軍對中國問題的決斷。也只相信將軍一人的決斷。只要在我擔任總統時我就將繼續這樣做。

  總統回信中還有一句沒有說出來的話:「可如今,看在上帝分上,還是回國吧!」

  但是馬歇爾,老馬識途,終於領會到了這一言外之意。他給艾森豪威爾打了一份電報:「請告主人,我即返『松林』」。

  馬歇爾顯然平靜下來了。他已深信有效的調解到盡頭了。他離開南京去天津,研究立即減少駐津美軍的問題,然後去北平討論軍調部的前途。他精神愉快多了。回到南京和司徒雷登去蔣介石官邸談話,由蔣夫人在場專譯。

  蔣介石這陣臉上又泛紅光了,他身穿中山裝,瀟灑得像個文職官員。

  馬歇爾說:「我此次走一趟華北,我感到共產黨的軍事和政治力量已經龐大到不容忽視的程度,應該把他們納入政府。」

  蔣介石臉上的笑容,只是在面頰的顴骨顫動一下,他心裡好不自在地說:共產黨的龐大還不是你調停的嗎?他想到這裡也感到有點虧心。要不是調解,他怎麼能爭取到時間,把軍隊運到各戰場呢。他緩緩氣說:「將軍,你太仁慈了,共產黨不會和國民黨合作,他們是受蘇聯政府影響的,他們野心太大,他們的目的在於破壞政府,插手外交政策。」他一口氣說了將一個小時,主題就是要消滅共產黨。

  馬歇爾說:「委員長聲稱必須消滅共產黨的軍事力量,這個做到了,解決共產黨就沒有多大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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