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 | 上頁 下頁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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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四團徹底輕裝,只帶了槍支和彈藥。所有的背包、食物和不必要的東西都被丟在路邊。戰士們手裡拿著槍,一路小跑。 破曉時分,他們來到桑田壩,離瀘定橋只有兩英里了。他們終於及時趕到了。但是怎樣才能奪取瀘定橋呢? 天亮了,周圍景色秀麗。五月底的四川,到處是粉紅色的有甜味的櫻桃,把整個山谷裝點得絢麗多彩。這時正值枇杷和櫻桃的收穫季節,西紅柿也熟了。夾竹桃花鮮紅似火,馬鈴薯花雪白一片,蜜蜂成群地飛來飛去,山坡上粉色的杜鵑正在怒放。但是,楊成武從陣地裡看出去卻是另一種景象:橋那邊是肮髒的瀘定小鎮,白色的橋樓和輕輕搖晃的橋身。橋這邊國民黨兵力很少,對岸卻駐守著幾百人——假如曾同他們一起點著火把隔河並行的國民黨增援部隊已經趕到,對岸的兵力就更多了。 四團佔領了橋這邊僅有的幾所房子和一個天主教小教堂,官兵們在這裡進行了戰前動員。敵人間或從對岸打過來一、兩發迫擊炮彈,彈片和碎磚亂石四處亂飛。 廖大珠的二連被選為突擊隊,三連跟進負責鋪橋板。楊成武從望遠鏡裡看到,橋上的大部分木板都被拿掉了。 楊成武認為戰士們吃飽飯才好打仗,他命令連隊炊事員做一餐好飯。戰士們整裝待命。攻擊將於下午四時開始。楊成武把重機槍佈置在橋後面的制高點,掩護部隊行動。步槍用來加強火力。他們沒有迫擊炮和大炮。 廖大珠連長率領二十一個戰士組成了突擊隊。每人帶一支衝鋒槍或手槍、一把大刀和十幾個手榴彈。他們必須在滔滔河水上方順著沒有橋板的搖搖晃晃的粗大鐵索匍匐前進。四團的號兵一齊吹響了衝鋒號。機關槍開火了。二十二個戰士開始冒著危險向前爬行。正在這時,只見對岸火光沖天,原來敵人把橋樓點著了。 這是個好天氣。雨停了,太陽也出來了。但是很熱。戰士們渾身淌著汗水,伏在鐵索上一節一節地向橋那邊爬去,誰也不去看下面翻滾著的激流。一節又一節,一尺又一尺,艱難地向前移動著。楊政委焦急地望著。三連的戰士拿著新木板跟在突擊隊員後面,一邊往前爬,一邊把木板往橋上鋪。前面,國民黨士兵把煤油澆在沒有撤去的木板上,燃起熊熊大火。但是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突擊隊員,他們繼續向前。到了橋的那一端,他們爬上敵人來不及抽走的橋板,在濃煙和烈火中發起了強攻。他們一邊跑,一邊端著衝鋒槍猛射。當被煙熏黑、衣服也著了火的紅軍戰士沖上對岸時,國民黨守軍逃跑了。 在這場拚死的攻擊中,二十二人中有十八人活下來了,而且沒有受傷。這次勇敢的行動保證了毛的艱難的長征將以勝利、而不是以失敗告終。 肅清殘敵工作迅速展開。兩小時之內,瀘定鎮和瀘定橋已牢牢掌握在紅軍手中了。 國民黨軍丟棄了又一個堅固的陣地。國民黨指揮官李全山有兩個營的兵力(其中一個就是和四團隔河齊頭並進的那支隊伍)。但是他只用了一個營守衛橋頭,而把另一個營部署在河岸上,結果一點也沒用上。 「那天晚上真緊張,」楊成武回憶說。他時刻提防著敵人的反攻。他派了一個巡邏隊順著左岸向下游安順場方向警戒,巡邏隊很快帶回來一個一師的傷員。他們立刻意識到在安順場渡河的紅軍大部隊離他們很近了。果然,半夜時分,劉伯承和聶榮臻就已趕到,楊成武把他們帶到橋邊。劉伯承默默地站了一會兒,然後看著河面上輕輕搖動的鐵索橋說:「瀘定橋,瀘定橋!我們勝利了。但是我們作了多麼大的犧牲啊!」 他們走過橋去,看到橋頭豎著一塊建橋人盧氏留下來的石碑,上面刻著: 瀘定橋邊萬重山, 高峰入雲千里長。 一九三五年,紅軍來到安順場時,安順場有一位九十歲的老人,是清末的秀才,叫宋大順。石達開在的時候,他還是個青年人。紅軍總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訪問了他。李富春問,石達開為什麼失敗了? 老人回答:因為貽誤了時機。石達開被大渡河擋住了去路,過不了河,也不能向左轉,因為彝人毀了松林河上的橋,而清兵的追擊又使他不得南下。 李富春又問,紅軍和太平軍哪個強?老人說,都好,但紅軍更勝一籌。 人們傳說,太平軍是由所謂「神兵」組成的,也就是說,他們刀槍不入。然而,在大渡河,他們卻一敗塗地。後來人們把紅軍說成是天兵天將。據戴正啟醫生回憶,他參加了整個長征,不過他那時不是醫生,只是個十七歲的衛生員,可能就是在那個時候,他開始聽到人們把紅軍叫作天兵天將。在那以前,他從未聽說過這種稱呼。 幾年前,有人問一個曾在瀘定橋打過仗的原國民黨軍官,為什麼紅軍在奪取瀘定橋的時候傷亡那樣少?他說,因為國民黨的槍支太陳舊,子彈都潮濕發黴了,大部分打不到河對岸。 毛澤東到底把多少人帶過了瀘定橋和大渡河?沒有精確的統計數字。過於都河時,他有八萬六千人。過大渡河時估計不過二萬人左右。 飛奪瀘定橋的英雄們受到了獎賞。他們每人得到了一套列寧服、一個日記本、一支鋼筆、一個搪瓷碗、一個搪瓷盤和一雙筷子。楊成武將軍不好意思地說:「我也得到了這些獎品。」 這是紅軍戰士所能得到的最高獎賞——比金質獎章要好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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