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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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彪是毛澤東的寵兒。林在著名的廣州黃埔軍校受訓期間,也曾是蔣介石和後來成為蘇聯元帥的勃留赫爾的寵兒。那是在蔣於一九二七年在上海對共產黨翻臉之前。林虎的父親在湖北開廠,因無力納稅而破了產。林彪這個工廠主的兒子競把自己的命運同共產黨連在一起,他投奔周恩來後,參加了一九二七年八月一日的「南昌起義」。一九三二年林才二十四歲,但已成為第一軍團的軍團長。召開會理會議時林才二十七歲,他的膽量和善用疑兵超過任何人。不過,據說他只在有十分把握時才出戰。 毛手下的高級軍事指揮官們,雖然秉性各異,但在長征中他們配合得很好。林彪善於聲東擊西和隱蔽自己,善於奇襲和伏擊,善於從側翼和敵後發起進攻和使用計謀。而彭德懷總是從正面進攻敵人,他打仗極為勇猛,對手一次又一次被消滅。彭認為打一場戰鬥,必須使得失相抵,或得大於失,要多繳獲槍炮,多抓俘虜,並更多地把戰俘轉化為紅軍,這才能算打好了仗。 紅軍到了會理後,官兵們已是衣衫襤褸,疲憊不堪。大家不斷地問:到底要到哪裡去?有什麼計劃?紅軍中江西人和湖南人很多,現在到了四川的邊遠山區,他們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茫然不知所措。他們不會講四川話,他們擔心再也找不到回江西或湖南老家的路了。 李德是一個不十分可信的見證人,據他說當時問題十分嚴重,而且由來已久。他認為,遵義會議後不久,人們便開始對毛的領導感到不滿。婁山關一仗的勝利起了緩和作用,但不滿情緒並沒有消失。他聲稱,洛甫和林彪曾指責毛「在敵人面前逃跑」,是「軍事破產」。還說彭德懷和楊尚昆將軍也「基本同意」這種指責。沒有其他材料可以證明情況有這麼嚴重。看來可以肯定,由於李德與毛不和,他誇大其詞了。李聲稱洛甫曾向他暗示,希望組成一個新的三人領導班子——林彪、彭德懷和劉伯承。李德說博古所害怕的是紅軍會被擠到西藏或緬甸一帶去。 一天,李德意外地發現,毛要找他談談。毛承認局勢嚴重,但確信最終會渡過金沙江。如果有必要,他準備帶領紅軍取道西康和青海前往新疆,向蘇聯請求援助。 毛挽救了紅軍,然而問題依然存在。他們未能同賀龍和肖克會合,未能建立一個新的蘇區。張國燾的第四方面軍還在轉移中,離開遵義以後,就失去了同他們的通訊聯繫。下一步怎麼辦?人們在議論。 使林彪感到不安的正是這些問題。他曾和一些指揮員討論過這些事,其中包括他的同級第一軍團政治委員聶榮臻。參加議論的還有參謀長左權、保衛工作的負責人羅瑞卿和高級參謀朱瑞。 林彪建議把戰場指揮權交給彭德懷,讓毛集中精力與周恩來和王稼祥等軍委其他成員一起考慮全面政策和規劃。 林抱怨說,毛迫使部隊走冤枉路。他把紅軍的路線比作一張弓,說部隊是沿著弓背而不是弓弦行軍,走的不是捷徑。 林說:「在此情況下,部隊的精力已消耗殆盡,毛這樣指揮不會成功。」 聶榮臻激烈反對。他說:我們是在敵人的口袋裡。如果我們不是這樣出其不意地迂回行動,怎麼可能突圍?」 林建議讓彭德懷擔任前敵指揮,負責作戰。 據聶榮臻回憶,彭斷然拒絕了這一意見。彭在監獄裡寫的材料說,他在會理會議時看了林的信。彭說:「當時也未在意,以為這就是戰場指揮唄。」他指出,林指揮的第一軍團和他指揮的第三軍團常在統一指揮下行動。 由於人員減少,紅軍再次時行了整編。第一軍團從三個師的編制減為兩個師,第三軍團從三個師減為四個團,第五和第九軍團取消了師一級的編制。 毛決定從中央直屬隊中裁減人員,把所有身強力壯的人都充實到戰鬥部隊中去。鄧小平便是其中之一。免去了中央委員會秘書長的職務後,鄧調往第一軍團。代替他擔任中央秘書長的是瘦小的劉英,她兼作「中央直屬小隊」的書記。這一調動成了劉英一生的轉折。這種工作她以前從未做過,作為小隊成員的洛甫給了她很多幫助。他教她如何整理會議記錄,如何查檔案,如何起草命令。劉英在莫斯科時就認識洛甫,當時她是中山大學的學生,而洛甫是該校的教員。他們回到中央蘇區後,劉英偶爾能見到但任教育委員會主任的洛甫。她以前說過不想結婚,不願意「被孩子拴住」,此刻兩人卻開始接近起來。當她在一九八四年回顧那些日子的時候,不禁笑出聲來。她說:「毛主席當時常常開我倆的玩笑。」不過她和洛甫的關係在一段時期內並沒有更大的進展。 拿到會理會議上來討論的還有一份材料,那是一份由劉少奇和楊尚昆將軍簽字的電報,提出了對下一步行動的建議。遵義會議後劉去了第三軍團,彭德懷常同劉少奇交換看法,這些建議就是來源於他們當時的談話。彭的看法是,紅軍疲勞,國民黨部隊也疲勞,因此目前可能是按原計劃同賀龍的第二方面軍會合的好時機。 毛澤東輕而易舉地就把這些對他的權威的挑戰對付了過去。他譏笑林彪道:「你知道什麼,你還是個娃娃。部隊繞道前進是必要的。」 用彭德懷的話來說,毛認為林彪的建議以及劉少奇和楊尚昆的電報代表著一種「右傾情緒」,這裡毛顯然是指他們沒有表現出進取精神。彭德懷當時作了一些自我批評。這件事後來給彭德懷、楊尚昆和劉少奇(但不包括林彪)都帶來了不幸和嚴重的後果。當時,這件事似乎就這樣過去了。彭德懷在獄中自述裡寫道,「我採取了事久自然明的態度」。然而結果並非如此。 會議研究的另一個問題是,下一步如何行動。毛已經決定,他們必須向北穿過彝人地區,渡過大渡河。大渡河是一大障礙,蔣介石有可能切斷他們的退路。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唯一的出路就是穿過藏族山區突圍,而這是非同小可的行動,成功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 一旦過了大渡河,如果一切順利,他們就有希望與張國燾的第四方面軍會合。討論到這裡,還有一個小問題:他們不知道第四方面軍的確切去向,而且也許還不知道四方面軍已經放棄了川陝邊界的根據地,正在別處行動。兩支部隊之間最近一直沒有聽到對方的消息,無線電聯絡似乎從一九三五年初,一方面軍在貴州一帶行軍起就中斷了。雙方都知道對方在行動,也知道對方活動的大概區域,但都沒有確切的消息。 沒有人對毛的決定提出異議。李德記得也徵求過他的意見,他也表示同意。大家一致感到目前需要的是團結一致,而不是相互責備。他們面前的困難夠多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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