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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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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調換指揮官——我接管第8集團軍——重新鼓起鬥志——再次轉入進攻 每一個軍人到時候都會懂得,打仗是件需要由個人作出決斷的事情。你進行學習,進行各種訓練,都是為了有朝一日會突然肩負這樣的重任,就是由你一個人來決定究竟是原地堅持,後撤,還是發起一場置幾千名士兵于突然死亡威脅之下的進攻。 讓我直接參加朝鮮戰爭一事來得非常突然。一天,正當我在一位朋友家裡呷著威士忌,聊著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朋友告訴我,柯林斯將軍(當時任陸軍參謀長)有電話找我。柯林斯將軍傳來的消息把我那天晚上的興致打消無遺。消息的內容是沃克將軍在一次吉普車車禍中遇難身亡。根據麥克阿瑟將軍早就擬定好的名單順序 (我事先並不知道),應該由我來接替沃克擔任第8集團軍司令。 由於往東方去的旅途花了一天的時間,我在近午夜時分在東京羽田機場著陸時已經是十二月二十五日。我把第二天同麥克阿瑟會見時所需要的筆記匆匆歸攏到一起便上床就寢。這時,我才感到,在國內的整個工作總算告一段落,才感到自己已經準備就緒,就等著對付黑洞洞的對馬海峽那一邊可能等待著我的一切了。 翌日上午九時半,我在「第一大廈」的總司令辦公室會見了麥克阿瑟將軍。在座的只有道爾·希凱,在「突出部戰役」的初期,他曾經英勇地指揮過我那個軍的第3裝甲師「希凱特遣部隊」。希凱熱情地參加會見使我感到高興,但是,我的全部注意力卻集中在戲劇性的人物道格拉斯·麥克阿瑟身上。不用說,我從擔任西點軍校的教官起就認識麥克阿瑟。但是,我仍舊象每一個同他打過交道的人一樣,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他那強烈的個性。能夠同他一起坐下來商量問題,這種事是很少有人能夠碰得上的。麥克阿瑟還是位了不起的演員,具有演員演戲的天資——在語氣上和姿態上都可以這樣說。可是,他的解說和分析是那樣地明確、深刻,所以,抓住聽眾的是他的思想、見解,而不是他的儀錶、風度。 我的記錄證明,那天上午的談話詳細、具體,坦率而明白,涉及的問題也很廣泛。在我到達此地的數星期之前,麥克阿瑟曾通知過陸軍部,他當時的計劃是「依託多道陣地向釜山地區撤退」。但是,同我見面之後,他卻立即指示,「依託你們能夠靠自己的力量堅守住的最前方的陣地」,盡可能靠前地堅持下去。我必須儘量長久地堅守漢城,這主要是出諸心理上和政治上的原因;但是,如果該城變成了避難所,則再無堅守之必要。堅守漢城、抗擊敵人一次全面進攻的可能性當時已不復存在,可是我那時並不知道。 麥克阿瑟對我說,美軍的補給工作組織得不好——我不久就親眼看到了這種情況。他還說,部隊對預防嚴寒的氣候不夠重視。值得注意的是,麥克阿瑟在這次會見中竭力貶低戰術空軍的支援作用。他直言不諱地說,戰術空軍不能孤立戰場,無法阻止敵人源源不斷地輸送部隊和補給品。我以為,這大概是某些現役軍官以及他們的文職上司們仍須記住的教訓。 在這次會見中,麥克阿瑟最擔心的好象是這樣的情況,即我們當時在戰場上處於一種他所說的「無所事事」的狀況,而企圖通過外交途徑來尋求出路。他說,「軍事上的勝利可以加強我們在外交上的地位」。 他指出,共產黨中國南部的大門敞開著,在福摩薩的部隊如果發起進攻,會大大減輕我們在朝鮮的部隊的壓力。他告訴我,他曾經建議發動這樣一場進攻,但是華盛頓未予同意。不過,在談及此事時,他根本沒有說過批評華盛頓的話語,也沒有流露出絲毫批評的味道。在他來說,那不過是上級的決定,而他作為一個軍人服從了這項決定。 他特別告誡我不要小看了中國人。他提醒我說:「他們是很危險的敵人。沃克曾報告,中國軍隊常常避開大路,利用山嶺、丘陵作為接近路。他們總是插入我縱深發起攻擊。其步兵手中的武器運用得比我們充分。敵軍慣於在夜間運動和作戰。中國的整個軍事機器都投入了這場戰爭」。 麥克阿瑟在談到自己的目標時說,他最大的希望是「使敵人遭到越來越嚴重的失敗,從而保住南朝鮮並使其得到鞏固」。 最後,麥克阿瑟對我說,「你可以得出自己的結論,要自己做出判斷。我一定支持你的工作。我對你是完全放心的。 接著,輪到我來提一些問題了。但是,我準備的問題麥克阿瑟大部分都已經談到,只剩下幾個問題還需要問一下。如果發生蘇聯參戰這種不大可能發生的事情,麥克阿瑟會命令第8集團軍採取何種行動?他說,那樣,他將把第8集團軍撤到日本,即使這樣做需要花費好幾個月的時間。 我接著又問,他是否認為,萬一敵人繼續南進,南朝鮮人有背叛的危險。他說,在那樣的情況下,顯然存在著這種危險,不過,現在還談不上這種危險。我建議,如果再採取任何重大的後撤行動,我們應當努力打消南朝鮮人的疑慮,使他們相信,我們這樣做是為了幫助他們。麥克阿瑟表示同意我的建議。最後,我只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如果我發覺戰局于我有利,你是否反對我發起進攻?」他的如下回答使我深受鼓舞,十分滿意: 「第8集團軍是屬你的,馬特。你認為怎麼好就怎麼幹吧。」 現在所要做的事情只剩下同有關的人員坐在一起,由他們交待我面臨的任務的細節情況,並且回答我需要瞭解的、有關整個部隊狀況的主要問題。多伊爾·希凱把總部各參謀部門的主管人員召集在一起,在一張桌子旁邊等著我。在座的還有駐遠東海軍司令特納·喬伊中將和駐遠東空軍司令喬治·斯特拉特邁耶中將。不到中午,我頭腦裡就裝滿了我所能提出的各種問題的答覆和他們認為我所需要的全部情報資料。中午十二時,我已經動身前往羽田機場,準備乘飛機到朝鮮去。那天下午四時,我走下了飛機,踏上了大丘的停機坪,在冬季的燦爛陽光下微微有些打顫。我向前來迎接我的我多年的同事和朋友第8集團軍參謀長利文·艾倫少將打招呼問好。 在離開東京以前,我擬就了兩份電報,都是發給第8集團軍的。第一份在東京就發出了,內容僅限於表達我對沃克將軍的景仰之情,對於他的死我深感痛惜。第二份電報打算一到達朝鮮就發出去,僅限於通知我即刻便要擔負起指揮的責任。 到達朝鮮的當天,有好幾項重要的任務需要完成,有不少瑣碎的事務需要考慮,此外,還有一些電報需要發出。在此之後,我決定親自視察一下部隊,以弄清究竟需要多久我們才能儘快恢復進攻態勢。但是,在視察部隊之前,我就得設法使我們的南朝鮮陸軍盟友相信,我們是不會突然撤離朝鮮而讓他們去單獨對付共產黨的。 我必須立即對莫西奧大使和李承晚總統進行禮節性的拜訪,以借機同他們磋商後撤行動所帶來的問題。莫西奧大使也一直在為我們新近採取的後撤行動對南朝鮮官方產生的影響而感到十分擔憂。因此,在我拜訪李承晚時,我最關心的是設法使這位堅定的鬥士相信,我到朝鮮來不是為了帶領第8集團軍撤回日本。他很冷淡地同我打了招呼,但我立刻伸出手去說:「見到您很高興,總統先生,很高興能到朝鮮這個地方來,我是要長期留下來的。」我說這些話完全發自內心,因為,我沒有時間去考慮那些客套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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