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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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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他提出了建設一支全新的「21世紀陸軍」的設想,力主「從散兵坑到工廠」的各個環節上重新設計美國陸軍①。為了最大限度地減少彌漫在層層機構中官僚習氣的影響,他組建了直屬他領導的最初只有1100人的「路易斯安娜演習特遣部隊」,用海灣戰爭中獲得的經驗和教訓去塑造這支通常被人們稱為「數字化部隊」的特殊部隊,並用它的成功「四兩拔幹斤」,把陸軍帶到信息化戰爭的邊緣,一步跨到了其它軍種的前面。從而也把這支軍隊帶上了一條雖然大膽創新,但也前景難料的道路。整個過程中,他從未明確說出口的是,進行如此充滿誘惑力的改革,其間還藏有一份軍種私心,那就是從幾十年裡頭一回縮小了的軍費蛋糕上,為陸軍切下比其它軍種更大的份額。 【①「21世紀的陸軍」是沙利文的傾心之作。從上任之初到離任以後,他對此事始終保持著不減的熱忱。儘管美軍內部和其他國家軍隊的許多人,把「21世紀的陸軍」等同於「數字化部隊」,可沙利文並不這樣看。他認為,與其把「21世紀的陸軍」看成是一種「最終方案」,不如當做「一種心態和方向」,美國陸軍應不斷地進行「一體化」的改革。「21世紀部隊的一體化包括:作戰理論、組織體制、訓練、指揮官培養、物資裝備與士兵問題,以及基礎設施等各個方面」。(美國《軍事評論》1995年5-6月號)根據目前美國陸軍的普遍看法,「21世紀部隊是陸軍現有部隊進行信息時代的野戰實驗、理論研究和裝備採購計劃,將使地面作戰部隊作好準備執行從現在到2010年的任務。」(陸軍訓練與條令司令部參謀長助理羅伯特·基利布爾上校,《武裝力量》雜誌1996年10月號)】 沙利文的繼任者賴默將軍也深諳此道,他在前任勾畫的藍圖基礎上繼續深化改革②。誰都知道,數字化部隊的建立花費甚巨,而這正是沙利文和賴默的精明之處:多花錢正是為了多要錢。從《21世紀陸軍》到《2010年後陸軍》,再到《後天的陸軍》,兩步三個臺階,用頗為令人信服的發展目標做釣餌,把國會山的支持和更多的軍費吸引到了陸軍的建設上來。至於那些對軍事問題一竅不通的政客們,面對著將軍們從一場勝仗中得出的未必就能導致新的勝利的結論與做法,大都害怕出乖露醜,無人敢對極可能是披著新裝的皇帝說三道四。其實,不管對「數字化部隊」的炒作如何沸沸揚揚,現在都還遠不到對這一設想的正確性給出定論的時候。 別的不說,光是按美國陸軍的標準做法,一種新武器裝備從軍方提出要求、工業部門研製再到軍方驗收的採購週期長達十年,而計算機自身發展的「18個月定律」和網絡技術的「60天定理」這兩種無法協調的節奏,就讓「數字化部隊」很難在技術上定型和編制上成軍,從而使它成為被不斷變化的新技術之鞭抽打的陀螺,在疲于應付的旋轉中,既無所適從又無所作為③。僅此一點,把一個軍種的命運,系於某種技術的普及之上,這一頗具超前性的大膽設想,也就難以真正成為指導未來陸軍發展的唯一路標。何況,誰又敢現在就斷言,在未來戰爭中,這不是一條耗費靡巨卻因其過於依賴單一技術反而變得脆弱異常的電子馬其諾防線④? 【②丹尼斯「J.賴默上將說,「《2010年陸軍構想》也是連接《21世紀部隊》和《後天的陸軍》的理論的關鍵。《21世紀部隊》是陸軍正在實施的計劃……《後天的陸軍》是陸軍正在醞釀中的遠景規劃……三者相互配合,確定了一整套連續而有序的變革,以確保陸軍能沿著井然有序的方向發展。」(見《2010年陸軍構想》報告,1997年)】 【③技術更新速度遠遠快於武器裝備速度的現象背後,隱藏著更深的矛盾:「先行者反而容易落後」(這一點從電訊業的發展和電腦的更疊中可以得到印證)。這也許是按大工業模式建立起來的職業軍隊與信息技術間難以協調的矛盾之一。正因此,美國人才對各種軍事高新技術甚至是民用新技術的擴散有種病態的敏感。】 【④這一點在美軍內部,也有不少人提出疑問。艾倫·坎彭上校認為,「倉促採用一種人們不甚瞭解的、未經檢驗的新戰法是有風險的」,「很可能會把一場有益的軍事革命變成對國家安全的賭博」。(美《信號》雜誌1995年7月號)】 對空軍來說,決人快語的杜根將軍被解職,以及在整個「沙漠風暴」行動中參戰的空軍部隊都被一位陸軍上將所指揮,並沒有妨礙它成為海灣戰爭的大贏家⑤。「全球到達,全球力量」的建軍方針首次經受了戰爭的考驗,空軍作為一支可以在任何戰場單獨遂行戰略和戰役打擊任務的力量,其地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煊赫⑥。這使得躊躇滿志的麥克皮克將軍和他的後任下決心走得更遠一些。他們以為一次勝利就足以讓自己在今後的三軍排位中扮演主角,50年前從陸軍身上抽出一根肋骨捏成的空軍,此時已非吳下阿蒙,因為他們在海灣摸到了大象身上赫然長出的翅膀。即使空軍參謀長弗格爾曼和陸軍參謀長賴默一致認為,通過海灣戰爭,「兩個軍種對21世紀的軍事作戰行動都有了深入的瞭解」,但「當雙方試圖將從海灣戰爭中獲得的教訓具體化並加以利用時,陸軍和空軍的關係就變得緊張了」⑦。 原因很簡單,翅膀越長越硬的空軍和老子天下第一的陸軍,誰也不願把作戰指揮控制權拱手相讓于對方。這種站在各自的立場上貌似有理而超越其上便會發現有百害而無一利的軍種之爭,使得每次研究聯合作戰行動的軍種領導人會議,都變成了不解決問題的例行公事,也使得從海灣戰爭中獲得的鮮活經驗,無法在軍兵種間得到充分有效的共享。這一點,只須看看戰爭結束後空軍和陸軍陸續頒佈的作戰綱要和條令,便會一日了然。 【⑤查爾斯·霍納空軍上將指揮的聯合部隊空中部隊司令部,儘管也要聽命于施瓦茨科普夫,但畢竟在海灣戰爭中出盡風頭。】 【⑥「全球到達,全球力量」作為冷戰後美國空軍戰略構想,在1990年6月以白皮書的形式發表。半年後,海灣戰爭驗證了這一構想的基本原則。】 【⑦見美《陸軍》雜誌1996年12月號,《陸空聯合作戰》一文。】 需要指出的是,空軍在戰後所做的當然不止是與其它軍種爭權奪利。作為對「沙漠風暴」的主體——空中打擊戰役的成功經驗的回應,他們把所有的作戰飛行聯隊,都按已被證明行之有效的模式改編成了混合聯隊;接下來又用減七加四的辦法徹底改組了整個空軍的指揮機構;眼下他們正在試行組建能夠在48小時內到達全球任何戰區、並在危機和衝突的全過程都能保持作戰能力的空軍遠征部隊。一向都對電子戰乃至信息戰表現出極大熱忱的空軍,還在沙利文建立數字化部隊之前,已率先建立了空軍信息戰中心。這些舉措的出臺顯然與海灣戰爭的收穫直接相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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