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崔可夫元帥戰爭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
一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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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1日清晨,這座橋又被重新修好了。在煙幕的掩護下,我軍把14門火炮運過橋去,其中一部分火炮立即向敵人工事的射孔進行了直接瞄準射擊。 中午,開始架設可通過坦克的30噸橋。這座橋建在供炮兵使用的大橋旁邊,是木垛橋墩橋。 我認為,只有將坦克投入核心堡,才能迅速消滅被合圍的敵軍集團。因此,我催促儘快架橋,這項任務交給了工程兵第261營。營長親自進行了偵察,並決定對土圍牆和要塞壕溝牆進行爆破,以造成一條坦克可以進入的斜坡通路。半夜,響起了劇烈而巨大的爆破聲。壕溝外牆和土圍牆被徹底摧毀。為了減小斜坡的坡度,又補充進行了3次爆破。2月22日夜3時,坦克第259團、重型坦克第34團的坦克和自行火炮突入了核心堡。只是到這個時候,希特勒匪徒才成群地、從20人到200人不等,開始向我投降。 在所有地段上,都在進行激戰。核心堡西面三角堡被我步兵第27師的近衛軍人與坦克第259團和第34團的坦克兵封鎖。副師長M·A·杜卡將軍命令三角堡的守敵投降。法西斯軍官拒絕了,敵人繼續抵抗。杜卡將軍過去曾任白俄羅斯某遊擊兵團的副司令員,他採用了當年遊擊隊慣用的方法來對付敵人。他們將裝滿重油的大桶燃燒著後順著斜坡滾向三角堡內的主要入口。灼熱的、令人窒息的濃煙將法西斯匪徒從他們的巢穴中嗆了出來,他們爬出三角堡,高舉著雙手投降。 要塞及其守敵存在的時間已經屈指可數了,投降的敵軍告訴我們,在要塞的地下工事內,已擠滿了傷員。水管被炸壞,士兵們正在遭受口渴之苦。我不想讓他們白白地流血,因此,再次通過無線電敦促被圍的敵人投降。但是,敵人此時仍不接受我們的呼籲。他們毫無理智地集中了最後的兵力,投入枉然的反衝擊。 這是紅軍建軍節的前一天。雖然正在進行艱苦的戰鬥,但大家的心裡都充滿節前的歡樂。由於預感到勝利已為期不遠,這種心情就變得更加強烈。2月22夜,在市立大劇院的一個房間裡,各軍軍長和師長正在舉行會議。 這時,近衛步兵第74師師長巴卡諾夫將軍被叫去接電話。他回來後報告說,電話是從核心堡中央大門打來的。敵軍的談判特使到了那裡。巴卡諾夫請求允許他回去接待他們。不久他報告說,要塞的守備部隊準備投降,前要塞司令馬特恩將軍就在他的身旁。一刻鐘過後,馬特恩少將像火車頭噴氣一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幾乎是使盡全力才勉強地進我們正在開會的房間。這是一個體重130多公斤的大胖子。他喘了一口氣,然後將要塞司令克內爾將軍寫的一張紙條交給我。克內爾請求蘇字軍當局對傷員給予幫助。 「克內爾本人在哪裡?」 「自殺了!」 當我問馬特恩將軍自己有何感想時,他聳了聳肩說:「對我來說又有什麼關係呢?我不是納粹黨員,既然知道進行抵抗已無希望,那麼,就不想白白流血。希特勒完蛋了!」 馬特恩說,在波茲南的6萬德軍官兵當中,尚有戰鬥力的僅有1萬2千人左右。他們現在準備無條件投降。 1945年2月23日,在蘇聯紅軍建軍28周年的光榮節日裡,我國首都用224門大炮齊鳴20響,以示慶賀我軍在波茲南所取得的勝利。 波茲南的浴血奮戰持續了整整30個晝夜。這場戰鬥是殘酷的,它使士兵們疲憊不堪。看來,參戰的戰士們不能不因此而喪失諸如對敵人也講點同情憐憫的這種人類的本性。然而。蘇聯軍人的人道主義者的高尚形像,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也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在戰後的最初幾年裡,有一次,我有機會讀到西德的一個叫托爾瓦爾德的歷史學家寫的一本書,書名是:《這發生在維斯瓦河》。作者在書中說到蘇聯解放波茲南的戰鬥情景時,竟硬說什麼蘇軍戰士佔領了德軍醫院後,虐待了被俘的傷員,蘇軍醫生還拒絕給他們治療。 就這個問題,我訪問了當時積極參加了這些事件的人、現波茲南市榮譽公民、歷史學博士、教授M·A·謝裡亞加上校。他是這樣答覆我的:「確實,在近衛步兵第27師的進攻地帶內,在一幢樓房的地下室裡,有一所德軍醫院。根據師長的命令,我參加了一個接收醫院的委員會的工作。這個醫院全是收容受傷的德軍戰俘。作為這些事件的參加者。我要堅決地駁斥西德歷史學家的無恥誹謗。德軍醫生移交給我們的數百名傷員,他們擠在又潮濕子陰暗的地下室內,處在沒有食品和飲水的極為惡劣的條件下。而我們卻盡了一切努力,以便在當時的戰鬥條件下,在某種程度上減輕他們的痛苦。 應該指出,托爾瓦爾德的書問世之後,有關在波茲南的德軍傷員命運的問題,在1962年又重新被提了出來。當時西德曾公佈了希特勒大本營作戰會議的記錄。這些記錄的出版者和注釋者G·蓋貝爾,在引用那個托爾瓦爾德的話,並為希特勒1945年2月召開的一次例會作注釋時,寫道:波茲南要塞司令馬特恩將軍,似乎是由於蘇聯當局在最後通牒中威脅要槍斃所有被俘的德軍傷員,才于2月23日投降的。 當時,我的工作是用擴音器向波茲南要塞的守備部隊廣播我軍最後通牒的內容。因此,我有充分根據揭露資產階級誹謗家的這種欺騙宣傳。況且,在這個問題上,讀者可以自己作出判斷。 大約在2月初,崔可夫將軍向德軍被包圍的守備部隊發出最後通牒,建議他們停止抵抗。經過幾天之後,即2月11日,在對要塞發起決定性攻擊的前夕,朱可夫元帥又向被圍的守敵司令官發出新的最後通牒。在兩次最後通蝶中,均未進任何威脅。不但如此,還強調,停止抵抗將使數千名官兵的生命得救,如果哪個蘇聯軍人破壞了蘇聯人民所固有的人道主義原則,侵犯了戰俘有人身不受侵犯的保障,那麼,根據戰時的嚴厲措施,他將受到懲處。」 §3 正當馬爾琴科的近衛步兵第39師、近衛步兵第29軍和步兵第91軍攻打波茲南的時候,近衛第8集團軍、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的基本兵力(後來還有第69集團軍的基本兵力),在堅決向西挺進的同時,前出至德國邊界,並越過邊界徑直地向敵人領土縱深迅猛突進。 這個日子終於來臨了!我進攻的大軍以排山倒海之勢,浩浩蕩蕩地向西挺進。我第8集團軍進抵德國邊界的日期是1945年1月28日。戰士們按自己的方式表達了他們的欣喜心情。在國境線的界樁上,我看到這樣的字跡:「這就是法西斯德國!」 這種感情是可以理解的。顯然,這個時還不可能在戰士們的思想上將國家、人民和以希特勒為首的法西斯主義區分開來。佔領者在我國及波蘭領土上的獸行,他們還記憶猶新。我疑視著這些字句,就回想起馬伊達內克集中營……也引起自己的顧慮;我們俄羅斯人會不會將憤怒發洩在德國這塊土地上! 我集團的政工人員早已在這方面開展工作,以便使戰士們正確地對待當時的時局,防止發生任何過火行動。 紅軍政治機關對些問題異常重視。《紅星報》在2月9日的編輯部文章中寫道:「『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我們的父輩曾這樣說……當然,我們完全不應該簡單地理解這個提法……不能將事情想像成這樣:比如,兩條腿的法西斯野獸在光天化日之下公開強姦我們的婦女,或者進行搶劫,而我們為了報復,也幹他們那種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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