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崔可夫元帥戰爭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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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全部炮兵終於進入陣地,進行了試射並準備支援進攻。各炮兵觀察所位於我的觀察所旁,就在沿別列津納河蜿蜒向南的森林邊緣。我們定于次日淩晨發起衝擊。 可是,到了清晨,我們的運氣並不佳:河邊沼澤谷地上大霧迷漫。濃霧一直延續到下午。到3點時霧散了,我們的「戰爭之神」進行了短暫而猛烈的炮火準備。散兵線協同一致地發起了衝擊。 我走在前面的散兵線裡。行進中,我跳過了一條溝渠,那裡灌滿了開春後融化的雪水。跑了幾步,忽然聽到我的通信員彼得·亞庫舍夫叫了一聲。我回頭一看,見他已經躺在溝邊上。我明白,他受傷了。我跳到他跟前,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彼得喃喃地說:「團長,我不行了。」我蹲到地上。鮮血從受傷戰友的嘴裡湧了出來。他再沒說出半個字,就犧牲在我的懷中。又一個我親近的人倒下了。一年半以來,他伴隨著我南征北戰、衝鋒陷陣…… 這時,我們的散兵線被敵人的火力阻止在鐵絲網前,並開始緩慢地往後退。我抱起彼得的遺體,在坎坷不平的沼澤地上踉踉蹌蹌地走著,一直將他抱到觀察所。四周彈片呼嘯,但我全然不顧,我悲痛得喘不過氣來……彼得被安葬在別列津納河岸上,在觀察所旁邊的一片樹林中。 我喜歡彼得,把他視為兄弟。他的死對我震動很大。別人對我說,我在夢中還呼喚著他的名字,讓他到我這兒來。後來,來了新的通信員謝苗,但我很長時間還不習慣,經常把他叫作彼得。 這次戰鬥告訴我們,正面進攻不會有什麼結果,必須採取別的方法。因此我們不得不沿岸重新開始偵察,無論如何要找到一個渡口和通向渡口的隱蔽接近地。 不久,我們就找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方。情況是這樣的:第2營營長瓦西裡·利托諾夫紮了一個木筏,他乘著木筏順流而下,不斷用杆子測量著河底。這樣做風險是很大的,因為對岸在敵人控制之下。但這並沒有難倒利托諾夫。他成功地在距別列津諾鎮南5—7公里處發現了一條林間小路,這條小路可直達河邊,並一直向對岸延伸。這條路看來像是過往這個地方的牲畜踩出來的。小路穿過密林通向別列津諾和利普斯克之間的丘陵地。雖然這裡遍佈沼澤,但步兵仍可通過,並且可以隨身攜帶重機槍。 我將自己的計劃向代理旅長彼得·謝苗諾維奇·克列諾夫做了彙報。我還請他派一個工兵連加強我團,並讓預備隊第44團做好橫渡別列津納河的準備,以便共同作戰。 克列諾夫同意了我的計劃,不久就將旅屬工兵連派到我們駐地。工兵連與利托諾夫營的戰士們將小路加寬加固,一直修至河身,並紮好了一些渡河用的木筏。 利托諾夫在指定的日子裡,帶領自己的戰士,在霧氣的掩護下,一槍未發,悄悄地渡過了別列津納河。他們於午前抵達河西2—3公里處的一個高地,並在那裡設防固守。剛回到我們這裡的政委伊萬·普羅克希茨也在突擊營裡。(他是在政委卡塔列夫犧牲後不久調回來的)。 我向旅長報告了二營作戰取得成功的情況,並請他儘快將第44團派往已經奪得的登陸場。旅長答應我儘快將該團派往,並責成我擔負組織第44團渡河和進入登陸場的工作。 傍晚,步兵第44團副團長尼古拉·尼雷奇·普羅寧和現在在他的部隊服役的副官納紮爾金來到我的觀察所。尼古拉·尼雷奇過去是沙皇軍隊的軍官,他人品出眾,並且是一名出色的指揮員。在多次戰鬥中,我們都是友鄰,我們患難與共、相互信賴。我們認真地分析判斷了情況,並商定好共同作戰。 指揮部同意了我們的計劃,旅政委薩達科夫來到我團,以保障進攻的勝利進行。對於這位出類拔萃的人,我儘量簡短地、但不能不說上幾句。他個子不高,穿著一件俄羅斯式斜領襯衫,手裡提著一個軍用掛包,總是有說有笑,精神飽滿。彼得·薩達科夫深受戰士們愛戴。他不僅教育戰士們怎樣戰鬥,而且在戰鬥中總是以身作則。我們之間的關係十分融洽,相互只稱呼名字。 我們與H·H·普羅寧共同制定了主力渡河計劃,並決定於次日到各部隊去進行細緻的勘察。然後,各團按計劃在夜間渡過別列津納河,以便於淩晨佔領進攻出發地區。 現地勘察進行得很順利,也很隱蔽。老實說,當我們返回時已精疲力盡,混身上下也都濕透了。 隨著黑夜的降臨,我軍各分隊開始向河邊運動。我命令伊萬·阿尼西莫夫指揮的1營留下,去進攻別列津諾鎮旁的橋頭堡,其餘所有部隊則渡過別列津納河。 各分隊渡河順利。黎明前,我軍各部隊已展開散兵線,準備進行決定性的衝擊。遺憾的是,由於沼澤地,團騎兵偵察隊未能加入一線部隊。他們不得不留在右岸。更令人不快的是,因地形不熟,在霧中極容易迷失方向,因而不能馬上投入進攻。好在敵人肯定沒有料到,突擊會來自這個地域。 5月19日下午,我們終於開始進攻了。機槍從各個方向一起開火。 在利普斯克至別列津諾的公路以西,是瓦爾德馬爾·多梅羅夫斯基指揮的一個營在戰鬥,該營迂回敵後,造成合圍敵人的態勢。位於該地域的敵炮兵觀察所受到嚴重威脅。敵人的炮兵觀察員丟下通信器材逃跑了。這樣一來,敵步兵就失去了炮火支援,我炮兵則向敵人瞄準射擊。敵人支持不住,開始潰退,急忙將部隊從橋頭堡工事撤到別列津納河岸。所有這一切均暴露在我機槍的短兵側射火力之下。敵傷亡慘重。阿尼西莫夫營及時發現敵人撤退,並開始追擊敵人,使敵人未能炸毀別列津納河上的橋樑。 儘管潰逃的敵人遭受傷亡,但是在退卻了約5公里之後,得到了增援,重又投入反衝擊。一場激戰開始了,最後發展為一場白刃格鬥。 由於營長多梅羅夫斯基巧妙地進行了機動,傍晚時,交戰以我方的勝利而告結束。這個營齊心協力,端著刺刀向敵人衝擊,終於將敵人擊退到普斯托謝利耶村。只是由於黑夜到來和部隊的疲勞,才停止了進攻。 在別列津諾鎮,我們奪取了敵人的彈藥和糧食倉庫。自然,這很快就引起了師和旅的採購員們的注意。他們緊隨戰鬥隊形之後,想方設法為部隊搞到糧食。當這些採購員來到倉庫時,正好遇到我團司令部的管理股長安德列·西派洛夫在那裡。他已將食品裝滿了司令部的幾輛大車。採購員們和西派洛夫激烈地爭吵起來。採購員們依仗「人數上的優勢」,把西派洛夫抓了起來。我團司令部的以機靈著稱的馭手、西伯利亞人祖博夫,看到這個情況,決定去解救管理股長。祖博夫迅速地將馬從大車上卸了下來,取下套包,然後跨馬沖向倉庫,大聲喊道:「股長!難道你沒聽見嗎?那邊仗打得很激烈,戰士們的子彈快用完啦!崔可夫命令你立即向散兵線運送子彈!」祖博夫施展的小詭計果然得逞了,採購員們立即釋放了股長。祖博夫當著股長的面一邊講述著自己的招法,一邊用繳獲的罐頭款待我們。我們樂得哈哈大笑。 我們儘量從這次交戰中汲取更多的經驗。我仔細地研究了敵人的作戰方法、戰術和裝備。根據情況判斷,敵人的戰鬥力、其中也包括戰鬥的頑強性,要比高爾察克軍隊強,這一點在次日清晨的戰鬥中得到證明。 前面我已提到,傍晚我們未能奪取普斯托謝利耶村,儘管我們已接近村邊。夜裡,我命令向村前派出整整兩個連的兵力,徹夜加強警戒,而將團主力調往村東頭約1.5公里處,進行休整,補充彈藥。並沿大道左右兩側各展開1個營。還有1個營留作預備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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