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崔可夫元帥戰爭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四七


  在城裡進行的第10天的戰鬥即將結束。希特勒原擬在9月15日以前佔領斯大林格勒的計劃破產了。在這些天裡,德軍陸軍總參謀部不得不向斯大林格勒戰鬥最激烈的地方不斷地投入預備隊。我們的偵察發現,每天都有敵人的補充人員和坦克抵達斯大林格勒。

  §4

  敵人靠近中心碼頭,我集團軍的後方以及伏爾加河就幾乎整個地暴露在敵人眼前。而伏爾加河又正是我集團軍後勤供給的主要通道。我命令我的負責後勤的付手,迅速建立3個碼頭和3條橫跨伏爾加河的水路交通線。第1個碼頭在上阿赫圖巴地區,第2個碼頭在斯庫德裡地區,第3個碼頭在圖馬克地區。從這裡,用伏爾加河區艦隊的艦船以及一些小船隻,在晚上往「紅十月」工廠和斯帕爾塔諾夫克村附近的碼頭運送物資。

  從「街壘」工廠到紮伊采夫斯基島,有一條架設在鐵桶上的渡橋,而在島與伏爾加河左岸之間有一個小渡口。集團軍地段上的所有的船隻,都嚴格登記造冊,並配置在各師、各旅之間。每個師都建立了小渡口,這些小渡口都受到嚴格的控制。渡口的所有工作都是按本部隊指揮員親自制定的計劃進行。在察裡察河附近作戰的步兵旅,其後勤供給是經戈洛德內島單獨進行的。

  敵人只要到達伏爾加河,必將沿河岸發起攻擊,切斷我部通向河邊和渡口的去路。這一點,我們很清楚。為了破壞敵人的計劃,集團軍軍事委員會決定,在9月23日清晨,從馬馬耶夫崗地區不斷發起攻擊,並把巴秋科師(這個師已於前一天夜裡渡過河來到城裡)投入戰鬥。這個師的各團的任務是:消滅中心碼頭地區的敵人,從兩側牢牢地控制住察裡察河河谷。

  我在給巴秋科師長佈置任務時,要他注意總結戰鬥小組進行巷戰的經驗。開始時,我以為他不太瞭解強擊隊的意義和作用。難道能輕易丟棄傳統的連、排戰鬥隊形嗎?因為連隊組建時他教戰術就是這樣講的。然而,這個外表整潔、神態端正而機警的巴秋科(當時還只是個中校)看了我一眼說:「司令員同志,我是來與法西斯匪徒作戰的,不是來參加閱兵的。何況我的各團都是西伯利亞人……」

  原來,他在伏爾加河對岸時,就從我們的聯絡官那裡得知,第62集團軍創了新的戰術方法。因此,他命令他的團長、營長們學習研究城市作戰經驗,並給每個戰士準備了雙份彈藥、手榴彈、梯恩梯藥包等戰鬥物資。

  與巴秋科簡短地談話之後,我就得出了結論,他的師將會與法西斯戰鬥到底,決不會退回伏爾加河左岸。這時巴秋科師正沿著伏爾加河河岸向南、向中心碼頭實施反攻擊,以增援羅季姆采夫的部隊。同時,羅季姆采夫那裡也得到了近兩千名兵員的補充。我們打算借助這次反衝擊,不僅遏止敵人從南面發動的進攻,而且還要消滅已沖到伏爾加河的德軍部隊,並與留在城市南部的各個旅恢復密切的聯繫。9月23日10時開始反攻擊。

  激烈的戰鬥持續兩天兩夜。

  戰鬥之激烈,屢次都達到白刃格鬥的程度。巴秋科師暫時遏止了敵人從中心碼頭區域向北的進攻。但沒有能夠消滅進犯到伏爾加河的敵人,也沒有能夠與在察裡察河附近作戰的各步兵旅會合。

  但是,保盧斯企圖前出伏爾加河、然後沿伏爾加河從兩翼突擊我集團軍後方的計劃落空了。我集團軍各部隊表現出了頑強的戰鬥精神。這些部隊是:羅季姆采夫師、巴秋科師、戈裡什內師、葉爾莫爾金師;巴特拉科夫旅、捷裡霍夫旅、博爾維諾夫旅、安德魯先科旅;波波夫、布勃諾夫的坦克部隊以及第62集團軍的其他部隊。

  對於第62集團軍來講,危機已經過去。敵人第一次突破到伏爾加河,沒有給我集團軍防禦帶來太大的影響。馬馬耶夫崗仍然在我們手中。我軍雖損失很大,但沒有任何一支部隊完全被殲。以西伯利亞人為主的巴秋科師的反衝擊,遏止了敵人在市里的進攻。法西斯匪徒的進攻被挫敗了。大街上趴著幾十輛燃燒著的德軍坦克和數以千計的德國士兵的屍體。

  我從未想過離開這裡撤到伏爾加河對岸去,甚至也沒有考慮過撤到伏爾加河中的某個島上去。因為這樣做將會立刻影響到各兵團的指揮員、他們的司令部以及全體戰士的精神狀態。有一次,K·A·古羅夫告訴我,他為集團軍軍事委員會留了幾條船。我回答他說,這與我毫無關係,我只要神智健全,就決不會撤到伏爾加河左岸去。

  古羅夫緊緊地擁抱著我,激動地說:「就是剩下我們倆個人,也要戰鬥到最後一粒子彈。」

  這是比任何友誼都更加牢靠的戰鬥情誼,它使我們更加親近了。

  尼古拉·伊萬諾維奇·克雷洛夫同意我的觀點。即使在距敵人1—3公里這樣近的地方,指揮集團軍部隊作戰已很困難,但當我暗示他回到左岸的中間聯絡站時,他堅決反對,說:「我們將一起清洗好自己的手槍,把最後一粒子彈留給自己的腦袋」。

  我們感覺到並且發現,幾乎所有的師、甚至團的司令部都在注視著集團軍軍事委員會的動向。為了確信我們仍然與大家一起留在右岸,許多司令部都派自己的指揮員和政工人員到集團軍司令部來。

  明白這點之後,我們,也就是我、古羅夫和克雷洛夫,就不總是呆在自己的指揮所裡,而是經常到師、團的觀察所去,有時去坑道,直接讓戰士們親眼看見,將軍們—軍事委員會的成員們,沒有離開他們,而是與他們一起戰鬥。

  激戰時,保盧斯和他的司令部設在距前線120—150公里的下奇爾斯卡亞或在戈盧賓斯卡亞鎮。而第62集團軍軍事委員會和集團軍司令部,在10月中旬的那幾天裡,距前沿僅400米。

  當時,尤為重要的是,不僅要讓師、團各級指揮員們,而且要讓戰士們都感到並且認識到,他們不是孤獨的,集團軍軍事委員會全體成員就在他們身邊。

  9月24日傍晚,市內的戰鬥漸漸平息。電臺向全世界報道說:伏爾加河的要塞仍然在我們手中,城市在燃燒著,它已變成一座活火山,正在吞噬著成千上萬的希特勒分子。是的,事實正是這樣。

  斯大林格勒的捍衛者們學會了在烈火和濃煙中作戰,他們為祖國的每一小塊土地頑強地搏鬥,成千上萬的希特勒匪徒葬身在這裡。關於這些情況,每天電臺在晚間的戰報節目裡都有報導。而第二天,好像為了報復我們,希特勒的統帥部派幾百架轟炸機來轟炸這座城市,在我們的頭頂上傾瀉著數以千計的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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