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崔可夫元帥戰爭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二一


  我團在新佔領的地段上防守了10天。在這段時間裡,敵人突破了步兵第28師沿薩拉普爾——維亞特省的波梁內——喀山鐵路的防線的左翼,推進到維亞特卡河邊,對我形成包圍之勢。而維亞特卡河和卡馬河漲大水又使局勢進一步惡化。河上沒有橋,唯一的一艘汽船在維亞特卡河上拖帶著駁船,往返于馬馬得什與安濟爾克村之間。因此,第28師右翼的所有部隊奉命向馬馬得什撤退,我第40團擔任掩護任務。

  4月30日夜,我們在遏阻敵人的同時,開始向耶拉布加撤退。

  撤退的第一天,敵人一個騎兵連沿托伊馬河谷繞過我團右翼,佔領了我後方的韃靼切爾內村。敵人企圖通過這次對我後方的襲擊引起我軍的慌亂。但是,敵人的這個騎兵連幾乎被我全殲。敵軍第2次企圖在列卡列沃村附近包圍我團,但也沒成功。在穆爾濟哈村和托克馬什卡村一帶,我團堅守了整整一晝夜,從而保證了第28師第3旅順利渡河。

  5月4日那天,對我們來說是極為艱難和危險的。安濟爾卡村的渡口上擠滿了輜重車和人員。首先我們要把火炮運過河去。汽船拖著駁船往返一次需要幾個小時。人員和輜重上船時很混亂。於是,我任命塔拉索夫為渡口指揮長,並撥給他一個騎兵偵察排。

  我們團的最後一個防禦地區距河邊3公里。這時因為漲水河面已寬達5公里。連日來的挫折使敵人惱羞成怒,一次次瘋狂地向我陣地發動進攻。我們也動用了所有力量和最後一點彈藥,艱難地抗擊著敵人。

  輪船倒數第2次往返的時間長得讓人焦急。如果輪船發生意外,被敵人炮火擊中或是發動機出現故障,那我們就將困在被敵人控制的河岸上。我們一面拼死抗擊著敵人的攻擊,一面不停地觀察輪船。終於,它在對岸碼頭靠了岸,卸完船,又向河這邊駛來。

  我永遠不會忘記,在撤退時我團各分隊所表現出來的驚人的組織紀律性。紅軍戰士們自覺而有效地制止了一切混亂現象。在最後最關鍵的十分鐘,我們得到了對岸我軍炮兵的火力支援。他們阻止了白匪軍的進攻。

  5月4日晚,我們在馬馬得什順利地登陸了。現在,敵人與我們之間隔著一條寬闊的維亞特卡河。

  我師阻擊高爾察克軍隊的最艱苦的時期,就這樣結束了。敵人未能取得預期的勝利。高爾察克從北面進攻莫斯科的計劃破產了。

  1919年5月8日,全俄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米哈伊爾·伊萬諾維奇·加里寧在打給第2集團軍司令員B·A·紹林的電報中說:「我謹以工農兵和哥薩克代表大會中央執行委員會的名義,請求您、同志,向英勇的第28師轉達誠摯的問候和深切的謝意,感謝他們英勇頑強地抗擊了高爾察克匪幫、保衛了蘇維埃俄國。我認為,我有責任把光榮的第28師的英勇無畏的戰績報告工農政府。

  光榮屬￿我們社會主義祖國的英雄們!他們是祖國的精華和驕傲!」

  ……現在,我置身於斯大林格勒前線。但我相信:如果我們在與敵人進行生死搏鬥時,充分發揮出我們的聰明才智,如果我們時刻牢記,當時還年輕的紅軍部隊,在吃不飽、穿不暖的極端困苦的條件下,能夠用劣等武器戰勝武裝到牙齒的白匪軍和外國干涉者,保衛蘇維埃共和國勞動人民的正義事業,那麼,在今天,希特勒匪幫也必將受到嚴懲,並走向滅亡。殘酷的年代自有其殘酷的法則,那就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對付驕橫的侵略者,就必須機智、勇敢、堅決地戰鬥。

  這就是我在南部集團從阿克賽河撤到第64集團軍防禦地帶以後的一些思考。那時,伏爾加河與頓河之間的戰鬥已經打響了。

  ◎在伏爾加河與頓河之間

  §1

  從8月下旬開始,斯大林格勒方向的戰事已經向東移到了伏爾加河與頓河之間的地帶。保盧斯的第6集團軍和哥特的坦克第4集團軍的主力,都把攻擊矛頭直指斯大林格勒。現在,這兩個集團軍的共同任務是:包圍我斯大林格勒方面軍和東南方面軍的部隊,前出至伏爾加河。

  我和舒米洛夫將軍一起查明了集團軍正面的敵情。此後,我就前往瓦西裡耶夫卡村一帶。據兵團指揮員報告,我軍正在那裡與進攻的敵軍進行著殊死的戰鬥。

  在瓦西裡耶夫卡村和卡普金斯基村以北的110.4高地,我找到了配屬給庫羅帕堅科師的炮兵團團長的觀察所。在這裡,敵人的坦克和步兵正在進攻,但不知為什麼炮兵團卻按兵不動。

  「敵人正在進攻,你們為什麼不開火?」我問炮兵團長。

  他顯得有些窘迫,說:「炮彈快用完了。」

  指揮員在準備撤退時,往往都這樣搪塞。

  「我命令你們立刻裝上炮彈,向敵人射擊!」

  「打哪個目標?」

  「打敵人的預備隊。」

  我從觀察所裡清楚地看到,大群大群的敵軍步兵正在比爾佐瓦亞村蠕動。

  炮兵團接連兩個齊射,迫近的敵預備隊沿著山谷四散奔跑起來。

  過了一會兒,師長也來到了觀察所。我們立即又組織師屬炮兵實施了補充火力突擊。接著,步兵團轉入了反衝擊。戰鬥持續了2小時。瓦西裡耶夫卡村和卡普金斯基村又回到我們手中,敵人狼狽地向南退去。

  次日,我來到了柳德尼科夫師指揮所,它位於第74公里鐵路會讓站附近。這個所謂的指揮所是個窄小的塹壕,只有1.5米寬,6米長。儘管柳德尼科夫請我進去,我沒有立刻鑽進指揮所。

  敵軍的重型火炮正向我們四周轟擊,但我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戰場,因為我軍已在那裡展開了反攻。

  反衝擊的主要兵力是坦克營和柳德尼科夫的步兵分隊。他們都是剛剛投入戰鬥的。我看到,在我軍的打擊下,德軍的坦克和步兵向後敗退。但過了20—30分鐘,敵機飛來了,開始俯衝攻擊。我坦克和步兵停止了前進,在原地向敵人射擊。殊死決鬥在兩軍的坦克之間展開了。雙方的步兵都沒有向對方靠近。戰鬥就這樣持續了幾小時。

  我覺得這一地段的局面是穩定的。我向舒米洛夫通報了這裡的情況,就前往尤爾金國營農場,它是第29師的防禦地段,位於阿布加涅羅沃以北10公里處。

  在還沒到達阿布加涅羅沃之前,我們在一輛已燒毀的T-34坦克旁邊把汽車停下來。決定稍吃一點東西,休息一下。我們都已饑腸轆轆,都感到分發的食品不夠吃。但是,正當我們席地而坐,打開罐頭,準備就餐時,我發現距我們的「餐桌」只有一米遠的草地裡,豎著一個燒焦的、發黑的人的胳膊。我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大家頓時大倒胃口。我們站起身,丟下擺在報紙上的食品,坐上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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