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覺(77)_徐一朋

七七

　　一會兒，派出去的參謀張志民回來講：主要是535團前指一位負責人，把電臺放在一個短洞內，天線也在洞內，聯絡不上了。以後把電臺搬出來，保持了聯絡，才把情況一個一個地報上來。

　　11日淩晨，鄧仕俊綜合了全面情況送給張祖諒。張祖諒迅速將情況報告了鄭維山：

　　「反擊883.7高地、973高地、902.8高地的戰鬥取得了輝煌的勝利！整個戰鬥只用了：

　　小時零10分鐘，基本上全殲了南朝鮮軍第5師27團，並攻佔了這個團防守的大部陣地10餘平方公里。現在，各攻擊部隊正在擴大戰果，肅清殘敵，抗擊敵人反撲。同時，調整部署，計劃兵力火力，構築和改造工事，準備抗擊敵人更大的反撲……」

　　鄭維山聽完張祖諒的彙報後，立即向彭德懷報告。

　　12日，以中朝兩軍聯合司令部的名義通報全軍嘉獎，上報中央軍委毛澤東主席，嘉獎令是這樣寫的—— 我軍60軍此次反擊883.7高地（含973高地）和902.8高地戰鬥，是我從敵一個團的陣地同時突擊，並佔領了該團的主峰陣地，僅經1小時零10分鐘戰鬥即創殲敵一個團大部的範例，這說明了只要我們戰前真正做到充分周密的準備和細緻的組織步炮協同，並把指揮的技巧與部隊的英勇頑強相結合，同時衝鋒突破敵一個團的防禦陣地是完全可以的。我60軍首創我軍防禦作戰以來一次殲敵一個團大部的範例，特予通報表揚。望再接再厲，繼續穩紮狠打，爭取更大的勝利。

　　中國個民志願軍聯合司令部

　　朝鮮人民軍

　　1953年6月12日

　　緊隨60軍之後，67軍也於6月12日夜，向南朝鮮軍第8師21團據守的十字架山發起了進攻。

　　經過46小時的戰鬥，敵人吹噓的這個「京畿堡壘」被徹底摧毀，基本上全殲了南朝鮮軍第8師21團，並攻佔了其全部陣地，受到了志司和兵團首長對參戰部隊的通令嘉獎：……

　　＊＊＊

　　深夜，水洞裡南朝鮮軍第5師指揮所裡。

　　美軍第8集團軍新任軍長泰勒和南朝鮮軍第2軍團軍團長丁一權，以及該兵團預備隊第3師師長林善河也在這裡。

　　泰勒當著丁一權的面把南朝鮮軍第5師師長和副師長大罵了一通。

　　「……你們聽著，都是他媽的不中用的混蛋！給你們裝備了那樣好的武器還打不過中共60軍的三個團，你們是精銳師組成的國軍呀！簡直是丟人，也影響了我第8集團軍的威信……你們他媽的是怎麼指揮的？」

　　南朝鮮軍第5師師長崔泓熙和副師長韓信一身塵土，筆直地站著，目不斜視，正接受著泰勒的臭駡。

　　在一旁的南朝鮮軍第3師師長林善河一邊看著泰勒發著威風，一邊暗自直歎僥倖。這段時間慘烈的戰鬥，他是親眼目睹了的。還在三月份他就發現60軍在方形山下構築有坑道的可能，但具體地點，坑道有多大，企圖是什麼，他不清楚。他曾派搜索隊偵察隊多次搜索和偵察，都沒有發現。當4月：日60軍181師541團八連攻佔883.7西北無名高地時，林善河才打電話叫他的18團團長樸敬遠急令二營反撲。結果，二營營長朴勝文以及副營長、情報參謀、作戰參謀、重火器連連長、炮兵聯絡官、觀測軍官等全部被擊斃……第3師調為預備隊，於4月15日8時由第5師接替防務……在第5師接防第3師陣地後，沒有想到對60軍三個團於6月9日夜約3500人潛伏在他們的陣地前沿竟毫無察覺……林善河知道，第3師實際兵力10009人……全師補給充足，火力也不比中共60軍遜色，而且全師老兵在東部戰線經過實戰，受過山地訓練，但結果還是失敗了……

　　「他媽的，打了一個晚上，就損失了那麼多的兵力，那麼堅固的陣地給丟了。你們是罪人，知道嗎？」泰勒氣得幾乎指著崔泓熙和韓信的鼻子罵著。

　　韓信覺得有些受不住了，他認為自己是個副職沒有負直接指揮的責任，這樣挨駡有些冤枉，忍不住哺哺道：

　　「將軍，我們國軍是賣了命的，主要是這裡的情況很複雜……」

　　「什麼複雜？我倒要聽聽！」

　　「……883.7高地、973高地、902.8高地，地勢險峻，機動公路幾乎沒有。河谷與河谷之間都是難以翻越的險山峻嶺。戰鬥打響以前，我們師經過50多天的前沿爭奪戰，損失很大，補充的新兵剛投入一線，連聽到炮聲都害怕……我們在這種情況下和中共60軍進行角逐，再加上他們採用人海戰術且兵力雄厚……」

　　「我不想聽你講什麼人海戰術……兵力雄厚……」韓信的話還未講完就被泰勒喝斷，「難道給你們師加強的兵力火力還少了嗎？你算一算吧？除把第3師22團配屬你們師作戰外，還有我美軍461重炮營也配屬給了你們，同時，以第3師四個炮兵營，我美軍第588、176、987炮營以火力支援你們戰鬥，論火力密度和火炮射程比你們當面的中共60軍要強得多。還有我美第5航空隊給你們提供了空中火力支援……還要怎麼？可是你們還是被中共60軍打敗了……我要問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特別是你這個師長崔泓熙。」

　　崔汛熙見泰勒連聲惡罵，而且又直接責怪他，看樣子泰勒要拿他開刀了，倒不如自行了斷。

　　於是，一下拔出腰間的手槍頂在了自己的腦門上：「既然將軍認為我無能，那我不活就是了……」「住手，住手。」林善河忙伸手攔住崔洶熙，連連勸說道，「崔師長何必這麼想不開，可不能走這條路呀……泰勒將軍也請息怒，中共60軍的兵力確實占了優勢，很頑強，也很刁鑽……」「胡說，很頑強，很刁鑽。你們為什麼不能這樣？」泰勒把桌子一拍，站起身來，大聲說道，「你們懂什麼呀！你們2軍團這次的失敗把我的作戰計劃全部打亂了！對停戰後劃分軍事分界線很不利呀！」

　　坐在一旁的南朝鮮軍第2軍團軍團長丁一權臉色猛然變得一片儲紅，他旱就有些受不住了，他知道泰勒是指桑駡槐，殺雞給猴看，就連在朝作戰的第一任「聯合國軍」總司令麥克阿瑟也沒有這樣斥責過他的第2軍團。丁一權不禁自歎，想當年在南朝鮮軍任總參謀長時，第2軍團就在「聯合國軍」編成內，沿中部戰線進攻，一直突進到鴨綠江邊的楚山，那是何等的威風啊：

　　可惜，好景不長，志願軍參戰後，第一仗就碰上了中共40軍，遭到了失敗，在第二次戰役中又被中共38軍、42軍等部打敗，到第三次戰役時，第5師的陣地又被中共42軍突破，幸虧以後在李奇微將軍指揮下重整旗鼓上陣，丁一權調到2軍團後，在1951年夏秋季攻勢中，才從白岩山、黑雲吐嶺、赤根山推進到883.7高地、973高地、902。8高地這一線，可是，這一次又被中共60軍把這一線方圓10多平方公里的陣地攻佔了……丁一權當然知道，這一線再加上以東的1089.6高地和以西的949.2高地、十字架山是泰勒制定的作戰計劃中的一條主抵抗線，如果這條線的陣地被對方佔領了，那就意味著要向南後退幾十公里，這樣，在停戰後劃分軍事分界線顯然對南朝鮮方面是不利的……是呀，我們的李承晚總統不是經常在說要統一全朝鮮嗎？如果按照這樣打下去，出現這樣的軍事分界線，什麼時候才能統一全朝鮮呀……丁一權想到這裡，突然覺得是該挨駡，本來他是準備勸說泰勒凡句的，而後一轉念頭站了起來一擺手沖著手下的幾位指揮宮說：「罵得好，你們都聽清楚嗎？泰勒將軍是為我們好！還站著幹什麼？還不趕快去組織力量把陣地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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