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錯覺:180師朝鮮受挫記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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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碧血學生娃娃兵 在戰爭中,戰俘——這個作為戰爭的必然產物,完全是由戰場上的各種因素決定的,包括很多偶然性的因素。因為,戰爭中的情況是相當複雜的,有時偶然性的因素不但可以決定一個軍人的命運,而且能夠決定一次戰鬥的勝負。 180師在第五次戰役回撤失利,有5000余名官兵被俘,被俘的原因十分複雜,其中大部分是受傷或挨餓、勞累致疾倒下後被俘,也有的是分散突圍中失去戰鬥能力或掉隊以後被敵人突然包圍被俘。 在戰俘營這個特殊的戰場,他們經受住了特殊鬥爭的考驗,表現出了堅定頑強的鬥爭意志……他們把屠場當戰場,面對敵人的刺刀和無恥的恐嚇,毫不畏懼,敢於公開站出來與叛徒鬥,與國民黨特務鬥,與戴著「民主人道」假面具的美國佬鬥。 539團二營營長馬興旺就是首先挺身而出同敵人進行面對面鬥爭的一個。 538團政委趙佐端、539團副參謀長魏林最早在自己所在的戰俘營建立了黨的組織,同時,師炮兵室主任郭兆林、作戰科副科長王化英、538團副參謀長杜崗和韓月季、張城垣、張合順、徐守田、李喜爾等200多名幹部,均在自己所在的戰俘營建立了秘密的黨支部或黨小組,領導和組織被俘戰友同敵人作鬥爭。 180師政治部主任吳成德,敵人將他單獨關押在一個小監獄內,百般虐待毒打,並派美女去動搖他,他堅貞不屈,多次絕食…… 正當敵人兇惡毒打被俘人員,逼迫他們在身上刺字,強制遣送他們去臺灣時,趙佐端從隊列中走了出來,振臂高呼: 「共產黨員團結起來!538團的黨員幹部站出來!願意回歸祖國的站出來!趕走壞蛋!」 趙佐端的行動,使廣大難友看到了党還在身邊,增強了鬥爭的勇氣和戰勝困難的信心! 從此,在許多老同志的領導帶動下,把反屠殺、反迫害、反扣留的鬥爭,不斷推向高潮,創造了許許多多驚人的可歌可泣的鬥爭事蹟!其中表現最突出的是從四川參軍包括起義合編過來的一部分學生娃娃兵! 林學逋,180師政治部敵工科英語翻譯。 全國解放時,林學逋是四川大學外語系英語專業二年級學生,是新中國成立後第一屆大學生第一批發展的青年團員。 為了抗美援朝,他大學沒上完就參軍,被俘後,在敵人白色恐怖下,他想到的是大學者林速的名言:「寧以義死、不苟幸生,而視死如歸!」他將自己的名字林學甫改叫林學逋。 林學逋的父親林喬根先生,是國民黨樂山縣的參議員,國民黨縣黨部書記,他兄妹九人,林學逋排行老二。林學逋的大哥林心,1948年隨國民黨空軍幼年學校轉到臺灣,退役時為空軍上校飛行員。 1950年,朝鮮戰火燃起…… 林學逋懷著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一腔熱血,由四川大學外語系直接報名參加了志願軍出國作戰,甚至沒有通知家裡,只留下了一封短短的書信: ……誰無父母兒女?誰不希望家人團聚?一想到祖國的安全,就感到保衛祖國責任重大。難道你老人家就忘了日本飛機轟炸樂山的慘景嗎?等打敗了美國強盜,再回家看望你老人家…… 當時,他的父親正被四川省樂山縣人民政府勞動改造。父親寫信支持他出國作戰,母親挑起了撫養七個孩子的擔子…… 1951年6月29日,林學逋隨剛被俘的最後一批難友來到設在釜山市的戰俘集中營。 當押送他們的列車抵達釜山火車站時,站台上戒備森嚴,遠處是南朝鮮軍隊站崗,第二道崗是美國士兵,最裡面的是戴著白色鋼盔的美國憲兵。 一個個戰俘從車廂裡被趕出來,他們被強令五個人站成一行,在兩排寒光閃閃的刺刀中間,一支特殊的隊伍出發了。 這是一支衣著襤樓的隊伍,許多人的衣服被雨水、汗水、血水得青一塊,紅一塊,黃一塊;有的人的衣服被撕成一條條的,已經難以分辨是志願軍軍裝還是人民軍軍裝。 拐過一個山角,集中營的密密匝匝的鐵絲網赫然出現在眼前。再往前走,就看見在公路旁的鐵絲網裡站著不少裹著繃帶、拄著拐杖的難友。他們雖都換上了美國的;日軍服,但不少人仍戴著自己的軍帽,其中不少是朝鮮人民軍軍帽。看來,這是傷病戰俘集中營,而且中朝難友們被關在一起。 過了幾個傷病戰俘營,公路伸向一個高坡,高坡旁有一個孤立的集中營,從那裡傳來《人民軍進行曲》的歌聲,這使林學逋非常驚訝。走上高坡,他看見鐵絲網內圍坐著上百名女戰俘,都戴著人民軍軍帽,一位臂上佩有袖標的姑娘正在指揮大家唱歌,歌聲越唱越響亮……《金日成將軍之歌》、《遊擊隊員之歌》,一曲歌罷又一曲。當她看見志願軍戰俘後,突然向他們跑來,歌聲也隨即中斷。她站在鐵絲網前用帶有東北口音的中國話喊: 「志願軍戰友們好!朝中人民是一家,金日成、毛澤東萬歲!」 林學逋也激動地回喊:「人民軍女戰友們好!金日成、毛澤東萬歲!」 林學逋正喊著,冷不防背上挨了一槍托,一聲怒駡響在他耳邊: 「混蛋,不許停留!不許東張西望!」 這使林學逋冷靜下來,更痛切地意識到他的囚徒身份。 在釜山市戰俘收容所門前,戰俘們停了下來。兩旁的美軍士兵一哄而上,搜身開始了。戰俘身上的每一樣值錢的東西,鋼筆、手錶、打火機……幾乎都被搜走了。 經過這場搶劫後,戰俘們首先進行登記核對指紋,然後送進戰俘營。他們被領進一個個帳篷,每個帳篷住50多人。帳篷中間挖了一條40釐米深的溝,兩邊潮濕的土地就算是床鋪。每個人只能睡30釐米寬的地方。每兩人一張草席,每人一床;日軍毯,潮濕與寒冷將伴同他們度過漫漫長夜。 開飯了,每個戰俘領到的是半小碗飯,其中70%是帶殼的大麥,30%是碎大米。飯上面是兩小塊蘿蔔。按美方規定,每個戰俘一天的口糧為「一磅」,50人一筒罐頭。但一包實重120公斤的糧食,發到戰俘營時還不到80公斤。經過層層克扣,盛到戰俘碗裡的更是少得可憐。開水每五天供應一次,平時連清水都喝不上,只能用鐵碗到水溝裡舀渾水,澄清後再喝。美軍還經常用斷水斷糧來折磨戰俘,餓得戰俘頭暈眼花,站都站不穩。 就這樣,戰俘還要到碼頭給美軍裝卸物資,修公路,挖水溝,修房子,如果走慢了就要遭到警備隊和美軍士兵的毒打或殺害,有的戰俘摔倒後再也沒有爬起來。打手們還常炫耀般地向初來的戰俘亮出戰俘營中的各種刑法:棍棒吊打,鐵刷子刷腳心,鐵錘敲指頭,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美軍看守和敗類們稱這為「見面禮」,叫做「下馬殺威」。 「我們抗議美軍破壞日內瓦戰俘公約,虐待戰俘!」面對美軍虐待戰俘的行為林學逋提出要向美軍管理當局遞交一份正式的抗議書。 第二天,林學逋告訴來送飯的黑人士兵說: 「我們要向管理當局寫封抗議書,請給我拿來紙和筆。」 這位黑人士兵向林學逋翻了翻白眼,很快取來了一遝子白紙,一支蘸水筆和半瓶墨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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