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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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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楊喜的話音未落,像狗刨兔子坑一樣、雙爪翻飛的陳志軍把一個「隨身聽」從儲物櫃裡拋出兩三米遠,落在水泥地上「啪」的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武登屹正在為了午飯拼命「撕扯」內務,聽見響聲,好奇地看了一眼,立刻丟下被子大哭起來:「那是我的『隨身聽』!」 新兵們面面相覷,鴻飛心裡不免有一絲幸災樂禍的暗喜:「鼻涕蟲一號」發威了,看看你這名瘋狗一樣的班長怎麼收場! 「你哭什麼哭?不按規定擺放的物品一律要清理出去!」陳志軍看了看地面上處於大分解狀態的「隨身聽」,感覺到自己有些過火了,口氣軟了許多。 武登屹不管不顧,號啕大哭:「你摔爛我的『隨身聽』,那是媽媽送給我的禮物!」 陳志軍對武登屹的號啕大哭有些發怵,他這一哭,知道的是因為摔壞了「隨身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陳志軍剛回來就對新兵幹了點什麼呢!不由略帶些歉意地說道:「你嚎什麼嚎!拿去修,修不好我陪你一個!」 「你賠得起嗎?索尼的,900多塊呢!我媽媽兩個月的工資。」還是個孩子的武登屹耍起了小脾氣:「再說了,就是我擺得不對,放到儲藏室裡就好了,你為什麼摔爛它……」 鴻飛聽著武登屹和陳志軍講道理,臉都嚇綠了,沒等他回身制止,陳志軍已經怒不可遏的「開炮」了:「混蛋!不按規定擺放,你還有理……」 「你罵人!」武登屹的哭聲更大了。 陳志軍這樣脾氣暴躁的班長,收拾個把敢於跟他硬碰硬的「刺頭」還是把好手,碰到像武登屹這種「軟蛋兵」他們往往狗咬刺蝟無處下嘴。一個火藥桶似的人物,他們哪裡會做思想工作。 果然,陳志軍漲紅著臉,一個勁兒地對著楊喜使眼色。雖然楊喜對這個「鼻涕蟲一號」也是沒有把握,但這個時候他必須要站出來。班長選了紅臉,剩下一個白臉的角色,他必須要去唱。 楊喜先給尷尬萬分的陳志軍搬了把「梯子」:「這個兵是三代單傳的獨生子,嬌生慣養的不像話,班長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看到陳志軍連連點頭,楊喜這才走到武登屹面前好言相勸:「武登屹呀,內務衛生關係到班集體的榮譽,我們做的不好班長肯定生氣。他也不知道你的儲物櫃裡有 『隨身聽』呀,他不是故意摔壞的,並且他已經答應給你修好了嘛!你也有不對的地方,早告訴你把『隨身聽』放到儲藏室裡,你為什麼不執行?是你先違反的紀律,再這樣哭哭啼啼就不像話了,你已經是一名光榮的解放軍戰士,我們是『掉皮掉肉不掉淚的,!』』 雖然楊喜有些語無倫次,但各打五十大板讓武登屹感到了地位的平等,覺得他已經從被欺負的行列裡跳出來,哭聲小了許多,小聲辯解道:「那裡面是媽媽給我讀的睡前故事,我每天聽著媽媽的聲音才睡得著!」 「你聽什麼?」楊喜和陳志軍幾乎同時問道。 「睡前故事,媽媽講的!」武登屹抹著眼淚沒好氣地答道。 陳志軍立刻感到一股血氣上湧,心裡一個勁地罵:他媽的,這是誰帶來個吃奶的孩子,竟然還要聽睡前故事。難道去打仗的時候還要抱著個『隨身聽』,時時刻刻聽聽媽媽的聲音?看著班裡良少莠多的新兵,陳志軍覺得後背上「嗖嗖」直冒涼氣。去接兵前,聽團政治處的老鄉說,師裡為了解決團基層學員于部帶兵經驗不足的問題,給了兩個直接提幹的名額,團裡已經把他列入考察對象。團政治處幹部股與他關係不錯的梁幹事,還專門與他打過招呼:「好好幹,前方金光燦爛!」可是這樣的兵源素質,怎麼能帶出一個呱呱叫的新兵班。自己的文化素質低,連續考了兩次軍校都沒有過關.要是再把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喪失了,他陳志軍只能回家修理一輩子地球了。 千萬不能灰心!陳志軍咬著牙給自己鼓勁:這說不定是組織上考驗自己的帶兵能力,故意給分了群「稀鬆兵」讓他帶。媽的,為了跳出龍門吃上皇糧,老子就是脫上一層皮也要把你們這群猴崽子帶出來! 聽到武登屹在楊喜的勸說下,哭聲漸漸小了。陳志軍瞥了一眼停止動作、統一把目光集中在武登屹身上的新兵們,冷笑著說道:「看猴戲呢,是不是準備中飯、晚飯一起吃?」 「看猴戲?陳志軍,你們班養猴了嗎?」王軍人未到聲音先闖了進來,陳志軍一驚立刻喊道:「全體都有,立正!」 「行了,行了!休息時間不用報告!」王軍排長看了看滿地狼藉沒有個落腳的地方,索性站在門口說:「先去吃飯,有什麼事情飯後再說!聽見沒有?」 「是!」陳志軍抓起帽子扣到頭上,對著新兵們大吼道:「出去集合!」 聞聲,李永勝第一個竄了出去,差點把堵在門口的王軍撞了個跟頭,陳志軍的臉立刻變成了豬肝色。 「恐懼來源於陌生」!鴻飛站在操場邊上,不知怎麼,就想起這句他記不起名字,但又非常有名氣的外國老頭說過的這句話。這話說得沒錯,他萬分肯定地認為這句話就是為新一班說的!自從陳志軍回到班裡以後,他們就沒有好受過。每天不停的整理內務、打掃衛生、出操訓練,還要提防隨時可能在耳邊炸響的吼聲,新兵們疲憊不堪。 新兵對陌生的部隊本來就心存畏懼,脾氣暴躁的陳志軍突然出現,讓新兵更加不知所措甚至有些驚恐。他們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這位從來沒有晴過天的班長滿意,新一班壓抑的氣氛讓鴻飛感到窒息。 鴻飛已經挨過兩次「熊」了,第一次是因為他幫武登屹「整內務」,第二次竟然是因為洗漱的時候,他臉盆裡的水撒出了一點把樓道地板搞濕了。同樣的事情放在那幾個對陳志軍敬若神明的農村兵身上,他根本不會說什麼。鴻飛已經明顯地感到,陳志軍「熊」人是有針對性的,他的目標主要集中在武登屹、司馬群英和他身上!「熊」 武登屹和司馬群英是因為這兩個兵曾經冒犯過他,看著自己不順眼是為了什麼?鴻飛百思不得其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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