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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我是一個沒有影子的男人。"

  "那麼就讓我成為一個沒有影子的男人的妻子。"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還能不能回來……"

  陳點點一下子用嘴唇堵上他的嘴,喃喃地:"我不許你這樣說……"

  樓道裡面,楚靜抱住了王斌捂著自己的嘴壓抑地哭著。王斌沒有任何表情,抱著她的肩膀緊緊的。

  "紮著了吧?"肖天明問。

  "我喜歡。"陳點點把臉貼在他的鬍子上幽幽地說,"我們結婚吧,我給你懷個孩子……"

  肖天明抱緊陳點點柔弱的身軀,感受著她激烈的心跳:"我會娶你,等我回來。"

  陳點點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不——"

  肖天明理智地冷靜著自己:"等我回來,我們結婚。"

  "我就不——"陳點點哭著說,"我在向你求婚,你不要拒絕我……是我在向你求婚啊!"

  肖天明無語了,心如刀絞。

  這是一個秘密的世界,走入這個秘密世界的人都要接受這個秘密世界的煎熬。無論男女,也無論是屬￿這個秘密世界的人還是愛著他們的人。

  這就是遊戲規則。

  馮雲山面色鐵青,久久無語。他看著面前一副豁出去架勢的王斌和冷靜的楚靜,豎起一個手指頭晃了晃,還是把話咽下去。王斌心裡有些難過,但是還是迎著馮雲山的目光。馮雲山冷冷瞪著他們,許久才擠出幾個字:"你們要知道在幹什麼?!"

  "知道。"王斌面不改色,"我們已經詳細彙報。"

  "你們在破壞我的行動計劃!"馮雲山壓抑自己的暴怒。

  "沒有任何外人知情,我不知道馮局長說的破壞到底在哪裡。"王斌並不退讓。

  "那個陳點點——不是外人嗎?"

  "她是肖天明同志的愛人!"王斌斬釘截鐵。

  "他們結婚了嗎?!"

  "所以我們請求局長批准,讓肖天明同志結婚!"王斌看著馮雲山。

  "好你個王斌?!"馮雲山終於止不住火了,"你成心給我上眼藥是不是?!誰讓你們去找肖天明的?!誰讓你們去找陳點點的?!——你的黨性原則哪裡去了?!"

  "報告馮局長,是我的主意。"楚靜說。

  "你的問題——一會再說!本來我認為你是個原則性很強的女幹部,我批准你們結合是放心的!沒想到你們串通好了一起瞎胡鬧!"馮雲山冷冷地說。

  "我們可以結婚,為什麼肖天明不可以?"王斌問。

  "肖天明同志馬上要執行派遣任務,這是第一;第二,陳點點情況摸底了嗎?!"馮雲山壓抑心頭的怒火,"我們都是党的情報幹部!結婚是有嚴格的政審條件和手續的!——這是你們想怎麼做就可以怎麼做的事情嗎?!"

  "陳點點同志的情況,經得起任何組織部門的審查!"王斌毫不退讓,"馮局長可以出示正式公函,進行相關調查。"

  馮雲山冷冷看著他:"出了問題怎麼辦?!"

  "我負責。"王斌說。

  "我也負責。"楚靜跟著說。

  馮雲山長出一口氣:"如果出了問題,開除你們的黨籍公職都挽回不了這個損失!肖天明是肩負特殊使命的情報幹部!"

  "情報幹部,也是普通人。"王斌低聲說。

  馮雲山被打了一下,沉默了。他的眼神瞬間變得蒼老,猶如一隻變得衰老的豹子,見過太多的血腥悲劇,心中隱藏的悲愴在某個時刻瞬間爆發了出來。但是銳利卻從不曾消失,再老也是豹子。

  王斌低下頭,他太熟悉馮雲山的每個眼神了。

  "你們啊……"馮雲山無奈地苦澀地笑了一下,"你們太年輕了,太年輕了……"他歎口氣:"你說得沒錯,情報幹部也是普通人。我可以理解你,但是你們事先不請示我就擅自行動,我要嚴厲處分你們!"

  王斌和楚靜都不說話。

  馮雲山舉起右手食指疲憊地晃了晃:"陳點點的情況,我要摸底。今天晚上,我要在這個辦公桌上看到她的詳細情況報告。——不許外傳,不許任何人知道。"

  "是。"王斌低聲說。

  "她父母同意嗎?"馮雲山問。

  "她去找她爺爺奶奶了,希望通過二位老人做通她父母的工作。"楚靜說。

  "她結婚,找她爺爺奶奶幹什麼?"馮雲山覺得奇怪。

  "她的爺爺奶奶,解放前曾經是北平地下黨城工部幹部。"王斌說,"在劉仁同志領導下做過傅作義軍隊的和平起義工作,解放後調離情報口,在政府機關工作,都是局級幹部離休。我在內部資料上已經查到二老的名字,情況屬實。"

  馮雲山眼睛一亮,絕對是一絲欣慰的苦笑:"世界很大,也很小。你們去吧,如果情況確實屬實,而且女方家長同意,我可以簽字。"

  "在哪裡登記呢?"楚靜問。

  "女方戶口所在地吧,單位現在不能開公函,我個人以局長身份出個證明。先結婚登記,剩下的手續等肖天明回來補辦。"馮雲山想想說,"負責登記的同志你們要聯繫好,必須是五年以上黨齡的老黨員,政治上要絕對可靠才可以!明白?"

  "是。"王斌點頭。

  "除了女方的爺爺奶奶和父親母親,我代表肖天明這邊,你們兩個可以出席。"馮雲山說,"地點我來安排,你們不要出去說。"

  "雷鵬可以參加嗎?"楚靜問。

  "可以。"馮雲山說,"儀式前半天再通知他,事先不許任何人知道。去吧。"

  乾兒子和兒媳婦這兩個讓他心疼又頭疼的部下出去了,馮雲山長長歎口氣。他在空曠的辦公室慢慢踱步,也許他有些小小的犯規——但是,他不想讓他的部下在出生入死以前留下這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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