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冰是睡著的水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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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要變天了,小心地基。" 馮雲山眉毛挑了一下:"洞有多深?" "深不見底,我沒探出來。" "從哪裡發現洞口的?" "你去舅舅家把禮物拿走,回去自己看。" "風聲緊嗎?" "很緊。"禿頂抬頭看他一眼。 "實在不行,就回老家過冬吧。"馮雲山加重語氣。 "再等等,我會想辦法取暖的。"禿頂撕咬著白條雞。 "家裡給你準備了衣服,在姨媽家。"馮雲山說完喊買單,然後徑直走了。 禿頂繼續大吃,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香港祥和商行。二樓的行政經理辦公室煙霧繚繞,周新宇對著兩張偷拍自沙頭角入境處的照片發呆,這兩張照片上都是同一個人,而32歲的周新宇對他已經列了十年的檔案。化名為"孫維民"的周新宇真實身份是T地區軍事情報局的少校情報專員,常駐香港。作為諜戰的對手,他對這個花白頭髮的中共高級情報幹部研究多年,他知道這個叫做馮雲山的老頭已經提升為中共安全部副局長級別的部門領導——如果這樣說來,這樣的人物駕臨香港,肯定是有不可替代的情報任務。 但是,他的人跟丟了。 一煙灰缸的煙頭顯示著他內心的焦躁。 二戰以後,香港由於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成為東西方冷戰時期的諜報天堂。各種政治勢力範圍的情報機關在這裡展開了一場看不見的情報戰,T地區情報機關針對大陸開展的各種情報活動也都以香港為基地,從情報搜集到行動破壞,五花八門琳琅滿目。更多戰略層面的高級情報活動都隱藏在不為人知的黑暗當中,而見諸於報端的破壞活動相對來講是比較低級的戰術行為。 所謂情報工作,就是要挖到對手所不願意讓你知道的秘密,而又不要對手知道。所以,諜戰的本質並不是打打殺殺,這其實是一種很紳士的遊戲。這個遊戲有著自己的遊戲規則,真正的情報幹部肯定不是007那種拿著殺人執照到處惹麻煩的花花公子,情報工作的意義就在於挖掘搜集各種公開和秘密的信息,從這個目的講,你綁架或者暗殺沒什麼太大的用。 周新宇對這一點心知肚明,所以他對馮雲山這樣的人物居然親自出現在香港感到深深不安。 對馮雲山的跟蹤失敗,他並不意外。 馮雲山到底來香港做什麼,才是他最關心的。 而按照計劃,他這幾天還要到大陸去一次,安排和自己的關係見面。 如果馮雲山來香港和自己去大陸接頭有關係,那麼這個事情就複雜了。 珠海。拱北海關。一個三十多歲的澳門遊客剛剛走出口岸,就被早已等候在外面的一輛外地牌照的奔馳接走。 車在珠海市區拐了幾個彎,確定沒人跟蹤以後,開進一個僻靜的海濱小院。這是珠海市國家安全局的一個安全屋,很少啟用,而早已等待在這裡的馮雲山則說明這次啟用的意義重大。 取道澳門回到大陸的交通把從香港的情報交接點帶回的情報交給馮雲山,這是一本普通的雜誌。不過微縮膠片就在這本雜誌的夾頁,馮雲山讓手下的技術幹部處理了一下,沖洗出來的照片就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只看了一眼,馮雲山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是一些安全系統內部的絕密文件。 馮雲山把照片輕輕放在桌子上,沒有什麼語言可以表達他現在的心情。 只有悲涼。 內部出問題了,而且,是級別很高的鼴鼠。 他歎口氣拿起紅色保密電話:"給我接部長辦公室。" 北京。人民大學。十幾個男女同學坐在一間向陽的會議室裡面,王斌也坐在中間。坐在首席的是一個中年人,旁邊是一個清秀的女同志,不過也有二十七八的樣子,幹練成熟。學校的校辦老師也在座,不過她在這裡起的作用也就是個陪襯了。 "我姓魏,魏公村的魏。"中年人一開口大家就笑了,"你們可以叫我魏處長。" 魏處長看著眼前厚厚的簡歷,隨手翻著:"你們都是自願報名的,希望來我們單位來工作。你們的簡歷我都看了,而且你們老師也介紹了你們的情況,都是各個院系的優秀學生,其中不少是黨員,可謂精英啊!" 大家靜靜地聽著。 "不過,由於我們安全部工作的特殊性,我們對人才的需求可能也會比較特殊。"魏處長微笑著掃視著同學們的眼睛。"對於大家希望到中直機關工作的熱情我是肯定的,但是我們肯定是要有所選擇,有所側重。今天,我們就按照次序,一個一個談一談。" 王斌被排在下午,他心情煩躁,就跑到球場上一個人打籃球,冬日裡面揮汗如雨。 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他的思緒,從小他就習慣了把什麼事情都埋在自己的心裡。他沒有告訴馮雲山自己參加了安全部的招新報名,那無非是兩種可能——第一種就是極力反對,不願意他再重蹈父母的覆轍;第二種,就是會不由自主地在感情的作用下替他說話,當然如果老馮說話,他進安全部就是板上釘釘的了,雖然馮雲山是個絕對鐵面無私的人,但是在對王斌的感情上是不可能完全秉公的。 這兩種可能性他都不願意看見。 他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入安全部的大門,走入那個屬他的生身父母的秘密世界。 讓自己和父母的生命融和在一起。 他已經是學生會的副主席,學生黨員,班上的尖子,擺在他面前的保送研究生的道路一片輝煌。如果自己一切順利,那麼日後的輝煌是肯定的。無論去國家機關還是當職業律師,他的未來是可以想見的。 然而,這一切他卻放棄了。 相反,他卻要投身一個秘密的事業。 一個甘願埋葬自己的青春、智慧和理想的秘密事業。 下午,魏處長見到王斌的時候,他已經洗了個涼水澡,換了衣服,還是那麼彬彬有禮衣著樸素。 "王斌。"魏處長翻著王斌的簡歷,實話說他對這個內向沉穩的孩子第一眼的感覺就非常好,只是他不會說出來。"我看了你的簡歷,你是安徽合肥人,八歲來到北京。但是在你直系親屬這個項目裡面,你卻是空白。這是為什麼?" 魏處長仔細打量著王斌,他能看出來這個孩子心裡有秘密。而這個秘密可以不告訴別人,他卻必須知道。 王斌不得不回答這個問題。 "我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王斌說,"我是按照政策,把戶口遷到北京的。" "生病?"魏處長問。 "不,因公殉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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