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巴格拉米揚元帥戰爭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
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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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無疑比我們更知道邊界那邊的情況,我國最高軍事指揮機構終於採取措施了。6月15日,我們收到命令,從6月17日起將第二梯隊全部五個步兵軍開往邊界。我們對此早已準備就緒。讀者記得,我們早在5月初就遵照莫斯科的指示做了許多工作:擬好了給各軍的訓令,勘察了行進路線和集中地域。現在剩下要做的只是給執行者一個口令而已。我們立即做完了這件事。 給各軍準備強行軍機動的時間是二至三晝夜。一部分師要在6月17日傍晚出發,其餘師則晚一晝夜出發。他們要攜帶一切戰鬥必需品。為隱蔽起見,軍隊只在夜間移動。他們總共需八至十二個夜間行程。 計劃寫得很詳盡。步兵第31軍應於6月28日淩晨由科 羅斯堅地域到達科韋利附近邊境。軍司令部在6月22日以前應留在原地;步兵第36軍應於6月27日淩晨佔領杜布諾、科津、克列梅涅茨邊境地域;步兵第37軍6月25日淩晨即應集中于佩列梅什利亞內、布列紮內、杜納尤夫地域;步兵第55軍(欠一個師,該師留原地)於6月25日,步兵第49軍於6月30日前分別進抵邊境。 為使希特勒分子無法察明我軍移動,各軍集中地域均未選在國界附近,而選在國界以東幾晝夜行程處。 軍事委員會要求集團軍派司令部作戰處代表到每一個師監督行軍的組織。但作戰處人員根本不夠,所以只好從其他處抽調軍官擔任。 我們的工作越來越多。我們要對國界掩護計劃進行必要的修改,要按各主要戰役方向準備戰役地圖,要寫行進路線說明,要研究和總結各軍和集團軍的勘察資料。還要接待和安置兩個集團軍,調各軍去邊界…… 這一切迫使我再次向普爾卡耶夫將軍提起我早先關於增加作戰部人員的請求。談話時在場的安東諾夫將軍搖著頭說: 「哎呀,伊萬·赫裡斯託福羅維奇,哪能談得上增加!聽說總參謀部奉命在兩周內擬定壓縮直屬機關和各軍區機關編制百分之二十的新方案……這樣你還得盤算盤算你得和哪一位分手哩。」 「這個命令在哪兒?」普爾卡耶夫氣忿地說。 「今天或是明天我們就會收到了。」我們的這位「組織和動員」專家平靜地回答。 「那我們就什麼時候收到,什麼時候再考慮吧。」普爾卡耶夫沉默了一會,又說:「不過我不允許壓縮作戰部。您找其他部作犧牲品吧。」 「是,馬克西姆·阿列克謝耶維奇。」安東諾夫愉快地表示同意。 我只能感到高興:參謀長不允許壓縮……(我們終於沒來得及執行這一命令,因為戰爭爆發了。我後來覺得,開始戰鬥前一周簡直不可能有那樣的命令。我寫此書時,決定檢查一下是不是記性作弄了我。結果發現還真有過那樣的命令。) 關於各軍向邊界開進的訓令剛發到執行者手裡,問題和請求便接踵而來。 步兵第55軍軍長首先給普爾卡耶夫打來了電話。他問:參加傘兵集訓的那些分隊怎麼辦?還要不要按計劃規定再派去三個營? 普爾卡耶夫與司令員交換意見後才對我說: 「通知軍長:所有出缺分隊立即歸建,以後一個營也不得派出集訓。」 後來我得知,參加集訓的分隊終於未能在戰爭爆發前返回本軍。 參謀長的電話鈴聲不斷:有的請求把軍區首長調來執行各種任務的部隊歸軍建制,有的要求迅速歸還靶場的炮兵,有的要求補充運輸工具。我們的一切訓練計劃、經濟計劃和施工計劃都是著眼于和平時期的。現在卻要火速進行徹底修改。 但未經莫斯科准許,又並非一切都可由我們作主。 在6月這些令人不安的日子裡,有一次會見特別清晰地留在我的記憶中。由於我埋頭工作著,沒有發現有人走進了我的辦公室。 「你好,上校同志!」我忽然聽到了一個響亮而愉快的聲音。 我從地圖上移開視線,看見面前站著我的一個老熟人。他是伊萬·斯捷潘諾維奇·科涅夫中將。早在1927年,機緣就使我們首次在古爾祖夫療養院相遇了,我們在那裡相處得很好。我新認識的這個同志性格直爽,機敏過人。他讀了很多書,空餘的每一分鐘都用在讀書上。 當時我同他談了許多我們所關心的軍隊生活問題。通過這次談話,我覺得伊萬·斯捷潘諾維奇是個思維獨特而又富於創造性的指揮員,他不僅精通戰術,而且是軍隊戰鬥訓練法專家。我發現科涅夫有某種特別的本領,他能看出軍事發展中新的和進步的萌芽。他對一切公式化的東西都深惡痛絕,即使是很深的交情也不能使他不提出尖銳批評。 我們有點一見如故。當然,其中一個原因是我們的工作興趣在許多方面相同,因為當時我們倆都是團長。 幾年以後,我們在伏龍芝軍事學院相逢了。雖然我在基本系學習,他在特別系學習,但我們仍經常找時間親切交談。畢業後我們各奔前程了。我很感興趣地注視著伊萬·斯捷潘諾維奇在職務上的迅速提升,真誠地為他的成績高興。到戰爭前夕,他已指揮北高,加索軍區了,該軍區主要兵力已編成我們新的第19集團軍。科涅夫被任命為該集團軍司令員。 不過,我完全沒有料到會這樣快在這裡,在基輔見到他。 我們很想長談,但兩個人都很忙。伊萬·斯捷潘諾維奇請求給他介紹一下軍區情況。我請來了邦達列夫上校。他講了邊界那一邊的情況,我盡我所知講了軍區所屬軍隊的狀況和配置。科涅夫很滿意。 「謝謝你們的指教!」他說。「現在我可以到自己集團軍去了。」 他的聲音仍象以前一樣充滿朝氣。他伸手向我告別: 「萬事如意,伊萬·赫裡斯託福羅維奇。再會。」 當時我們沒有想到,下一次會面不會很快了,因為我將隨軍區司令部前往捷爾諾波爾,而伊萬·斯捷潘諾維奇則率他的集團軍去西方面軍。 我們出色的炮兵尼古拉·德米特裡耶維奇·雅科夫列夫到莫斯科去領導總軍械部了。6月月中,米哈伊爾·阿爾捷米耶維奇·帕爾謝戈夫中將來接替他的位置。我們這裡認識他的人不多。但基爾波諾斯將軍和軍政委級瓦舒金在列格勒軍區同他共事時已認識他。我在三十年代初曾同帕爾謝戈夫,當時年輕的炮兵團長一起就讀於伏龍芝軍事學院。此後我們沒見過面。 這位四十二歲的中將的生活道路,酷似大多數紅軍高級軍事首長的生活道路。帕爾謝戈夫出生于納戈爾諾-卡拉巴赫的一個農民家裡,少年時代曾在安集延市的一家軋棉廠做工,十九歲就把自己的命運和布爾什維克聯繫在一起了。國內戰爭時期他在中亞作戰。他的「大學」是在紅軍裡上的。健全的頭腦和罕見的記憶力幫助他成了一個好炮兵。他在三十年代前就指揮炮兵營,接著指揮炮兵團。後來進諸兵種合成軍事學院,畢業後再次指揮炮兵團,不久受到破格提升:被任命為列格勒軍區炮兵主任。在卡累利阿地峽事件中,他領導第7集團軍炮兵,爾後又回到軍區,由那裡到莫斯科擔任紅軍炮兵總監。在炮兵最高崗位工作的三年,使帕爾謝戈夫收穫很大。他已是有很高戰役造詣、能大膽迅速定下決心的指揮員了。 6月19日晨,我正向普爾卡耶夫報告我們各軍向邊境地區運動的情況,帕爾謝戈夫率他的參謀長和軍械主任來到辦公室。普爾卡耶夫辦公室裡那種拘束的沉寂頓時被打破了。瘦削、勻稱、十分好動的帕爾謝戈夫在門外就高聲而愉快地向我們陰沉的參謀長問好,走到他面前,使勁地搖晃著他的手。然後他快步走近我,精神煥發地伸出被曬成青銅色的小手。深棕色的兩眼微笑著。 「你好,伊萬·赫裡斯託福羅維奇!我們又有緣相見了……」 帕爾謝戈夫用他有力的手指握著我的手,轉身對參謀長嚷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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