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巴格拉米揚元帥戰爭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党和蘇聯政府的英明防止了這一危險。和德國締結互不侵犯條約,使國際反動派假手德日軍國主義消滅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又一個企圖遭到了破產。

  當然,誰也不相信德國的法西斯政府會長期堅持睦鄰友好的立場。蘇聯人民明白法西斯分子是如何瘋狂仇視工人和農民的國家的。但是,蘇德締結的互不侵犯條約不僅打破了國際反動派的企圖,而且使我國人民贏得了寶貴的時間,這些時間是鞏固國防力量所迫切需要的。

  記得在總參軍事學院的教員和學員中,對歐戰前景越來越頻繁地發生了激烈爭論。許多人公開說,希特勒匪軍在擊敗法國後可能轉向東方侵犯我們的祖國。

  對德國希特勒頭目「愛好和平」所抱的有充分理由的不信任感,在所有交談中都有流露。同志在向你問好時,往往會提一個問題:

  「怎麼樣,會發生戰爭嗎?」

  尼古拉·吉洪諾夫在他的一首詩中形象地表達了這種警覺:

  一個倫敦人向著防空洞蹣跚,
  沿柏油路拖曳濕漉漉的花毯。
  衣袋裡裝著冰冷的鑰匙,
  可房間早已變成斷壁殘垣。
  我們雖還對著地圖上課,
  每夜卻都夢見未來的考驗……

  是的,我們明白,由於夢想奪取世界霸權而喪失了理智的法西斯,今天將炸彈投向英國的和平城市,明天就可能更殘酷地將炸彈扔到我們頭上。

  當和平居民在你的鄰邦流血,當他們的住宅變成一片瓦礫,你能安寧嗎?蘇聯人民不安地注視著西方的事態。「法西斯主義就是戰爭」這一名言使我國人民想到了危險。促使我們時刻保持警惕的還有下面一個情況,即自1940年夏季以來,我們在大部分西部邊界上實際已成為希特勒德國的緊鄰,而它是危險的鄰邦。

  憂慮的思緒一直縈繞我的心頭。正因為如此,我想儘快重返部隊。我樂於去任何一個西部軍區,但最想去的是我由那裡調來學習的基輔軍區。我明白,在這種不平靜的形勢中,軍隊特別需要在總參軍事學院受過必不可少的戰役訓練的指揮員。

  就在我等候基輔那邊的答覆時,院門診部提出可以給我一張去基斯洛沃茨克①的療養證。我沒有課,因此很高興地接受了,我覺得強健身體在任何時候也沒有壞處。三天以後,我便在欣賞基斯洛沃茨克奇異的大自然,進行神清氣爽的納爾贊礦泉浴了。天氣很好,每個療養者都儘量讓機體多吸取一些「太陽的熱量」。

  【①北高加索的一個療養勝地。——譯者注。】

  在接受治療之餘,我愛攀登療養者喜愛的有名的「淩空神殿」。這個充滿詩意的名稱是指一個風景如畫、空氣新鮮至極的高原,從這裡可以心曠神怡地眺望療養城和城四周的群山。療養者中有許多熟人。我們這些軍人就是在閒暇時間也離不開軍務和歐洲形勢的話題。

  同志們興奮地談論新國防人民委員謝苗·康斯坦丁諾維奇·鐵木辛哥充滿活力的活動,談論他極力提高軍隊戰鬥準備、進一步加強紀律的意圖。由基輔軍區來的米哈伊爾·伊萬諾維奇·波塔波夫則興致勃勃地告訴大家已經開始組建機械化軍,舊式坦克即將被新的優質車輛所代替。

  假期很快就過去了。但即使在體假時,我也一直在想:朱可夫會怎麼答覆我呢?就在我已失去希望時,卻收到了一封電報。朱可夫大將通知我,國防人民委員根據他的推薦,任命我到基輔特別軍區工作。我必須立即去基輔。

  在莫斯科主管人員部,我看到了人民委員任命我為第12集團軍司令部作戰處處長的命令。學院首長給我的最後一次鑒定也讓我過目了。

  有時,「嘴甜手辣」這個諺語是可用的。但用這個諺語說我們的教研室主任瓦西裡·康斯坦丁諾維奇·莫爾德維諾夫中將卻不行。他是「嘴辣」的人,從不饒恕工作中最微小的疏忽,對我們這些年輕教員總是毫不留情地批評。因此,我壓根兒不指望會有好的評語。但是,當我開始讀他親筆寫的鑒定時,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讚揚的字眼是那樣多,使我不禁懷疑起來:這是說我嗎?鑒定末尾的結論是:「完全稱職,可以授予少將軍銜。」

  這些美好的字眼竟出自一直被我們認為最不愛說好話的人之口!

  接到調令後,我收拾了必需的物品,在9月的一個晚上離開了自我參軍以來第一次未隨我搬走的家。兒子和女兒開始了新學年,任命又這樣突然,一起離開是根本談不上的。

  §2.司令員賦予的任務

  第二天,我已來到基輔市奇卡洛夫街,軍區司令部就在這條街上。

  一個年輕的領章上有三顆紅色矩形在閃閃發亮的指揮員接待了我。

  「一級營政委級①謝爾蓋耶夫。」他作了自我介紹,把「一級」兩個字說得很重。

  【①當時蘇軍團政委級以下政治工作人員的軍銜分為:團政委級、一級營政委級、二級營政委級、大尉政治指導員級、上尉政治指導員級、中尉政治指導員級,分別相當於指揮人員的上校、中校、少校、大尉、上尉、中尉。——譯者注。】

  【②德國著名哲學家(1775—1854)。——譯者注。】

  這位幹部部長當時未超過三十五歲,看起來還要年輕些。

  可是他已學到了傲慢的官腔和某些老幹部所特有的妄自尊大。

  「司令員已跟我談過您。先辦手續吧。明天十一點鐘再給我打電話。我會通知您司令員什麼時候可以接見您。」

  我和謝爾蓋耶夫告別後來到招待所。傍晚在城裡逛了很久。我並不是第一次來基輔。但是我每一次來都對它,對被綠蔭環繞的漂亮建築物和街道讚歎不已。這些街道,就象一層層美麗如畫的階梯,由山崗直向遼闊、奔騰、永遠籠罩著銀色輕霧的第聶伯河遞降。謝林②曾斷言,建築學是無聲的音樂。當你在欣賞基輔那吸收了許多世紀建築師的靈感的千姿百態的建築式樣時,你會對這一城市的完美感到驚奇。古跡和新建築和諧地融成一體。儘管各種各樣的建築風格互相交織,基輔卻仍能保持自己的民族特色。漫步街頭,你會情不自禁地想像:死石頭眼看要活了,馬上就要聽到動人心弦的烏克蘭歌曲了。

  那一夜,我心潮起伏,很久未能入睡,因此也起得比平常晚。況且也沒有什麼地方要去,十一點鐘以前反正無事可做。可是我剛要洗臉,一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紅軍戰士就來敲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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