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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某日,排長親自叫哨,任憑低喊輕推,他自巍然不動。排長有些惱火,把提在手裡的手電筒塞進他的被窩。時至初冬,手電筒冰涼,李天王嗷地怪叫一聲,猛轉身,一拳把排長打了個滿臉開花。沒等對他做出處理,他又把連長追到了營部。

  梁偉軍喝住李天王,見他手裡提著個拖把,就笑道,你小子,這是嚇唬人呢,有種去炊事班拿菜刀,老子在這兒等著你!李天王翻著白眼強充硬漢,說對付你這樣的還用菜刀,太小瞧我了!跟在梁偉軍身後的大瓢,一步竄了出去,嘿嘿冷笑,眼神就像餓狼看見了待宰羔羊,說小子,你中午吃多了吧?李天王有些慌,說你你你想幹什麼?梁偉軍說,大瓢,上一邊去,營長處理事情你摻和什麼,想當營長啊?大瓢乖乖地後退一步,梁偉軍對李天王說,看來我這個營長也不入你法眼。李天王嘁了聲,兩眼看天做不屑一顧狀。大瓢怒火翻騰又想上前,梁偉軍伸手攔住他對李天王說,那好咱們就打一架,你贏了可以不出操不訓練不站哨!李天王轉身就向沙坑走,梁偉軍喝道,站住!如果你輸了呢!李天王冥思苦想了一陣說,你說吧,我保證做到就是!梁偉軍說,那好,如果你輸了,必須進你們連單兵素質排名的前十名,能做到嗎?李天王大模大樣地說了聲能,跳進沙坑甩胳膊踢腿的做準備,一邊斜眼冷覷梁偉軍。

  梁偉軍摘下手錶讓大瓢拿著,跳進沙坑,說班排連營,我大你三級,讓你三招,來吧!李天王比梁偉軍高出一頭,揮舞著拳頭撲上來,第一拳打向面門,第二拳奔胸部,抬腿又踢了一腳。梁偉軍一一躲過,說三招了,我還手了!說著一個擺拳砸了過去,李天王輕蔑地抬臂格擋。但梁偉軍的胳膊上好像安裝了火車頭,壓著他的胳膊"啪"一聲打在臉上,李天王眼前一黑,胸口上又挨了一拳,一屁股坐倒。

  梁偉軍走出沙坑戴好手錶,說行了,回去加班訓練吧,月底我親自考核你。

  第二天,李天王率眾天王跑到師政治部,悲悲切切,哭哭啼啼,痛不欲生,聲稱遭受非人的待遇,受到了梁偉軍致命的毒打。部隊剛剛擴編完畢,就出現如此惡劣的事件,是可忍孰不可忍!政治部主任拍案而起。幾名幹事組成的調查小組到了一團,就被蔣禹堯頂了回去。蔣禹堯話說得非常不客氣,說你們相信幾個搗蛋兵,還是相信一個為部隊建設嘔心瀝血的幹部,我蔣禹堯用黨性、軍籍保證,梁偉軍不會幹這樣的事情!

  梁偉軍聽說後,撓撓頭,說這個人當面說鬼話背後說人話,看來品質尚可。

  幾名受了委屈的幹事,回到師部一通加油添醋,政治部主任火大了,親自掛帥下到了一團一營。一番細緻謹密的調查,調查出一個標杆營來。梁偉軍在訓練上的前瞻性、訓練方法的靈活性、多樣性等等各個方面都在全師冒了尖,部隊士氣旺盛,就象一群關在籠子裡的小老虎,嗷嗷直叫。而且一營的工作訓練,正與當前總部提出科技強軍,由機械化向信息化轉型的要求相符。

  政治部的幹事們覺得大有文章可做,幾個人商量一下妙筆生花寫就一篇文章,上報政治部審閱。首先在《空降兵》內部刊物上發表,接著軍區、空軍報轉載,風傳軍報正在審稿準備轉載。轉眼間,梁偉軍成了科技練兵的帶頭人,各單位組織學習團紛紛到一營參觀學習。

  鑒於梁偉軍所犯的錯誤並不嚴重,組織上沒有深究,把他叫到師部臭駡一通,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團政治處來一營宣佈了"打人事件"的處理決定,私下對梁偉軍說,李天王已經上了退伍名單。沒想到,梁偉軍又來勁了,說那不行,李天王答應我的事情還沒做到呢,想退伍沒門!李天王聽說後又驚又懼,找到梁偉軍,說營長,我服役期滿了,超期服役必須經過我的同意。梁偉軍說,軍人言必行,行必果,你說話不算數可以。但是欺騙我梁偉軍一個堂堂的空降兵營長不行,你信不信我親自送你回家,把你的情況向地方人事部門和武裝部詳細反映?實現你的諾言,退伍時我決不攔你!

  李天王色厲內荏,說我要是混日子呢?歡迎你給我轉志願兵!梁偉軍說,好啊,只要你打算混日子,明天我就把你送到豬場去!李天王說,我把豬都給你養死!梁偉軍哈哈大笑,說不是讓你去養豬,你什麼也不用幹,吃飯睡覺玩耍嬉戲頤養天年!李天王惱羞成怒,說行!算你狠,你是我親爹!梁偉軍說,你錯了,不是我狠,是你沒出息,一個大男人縮在人家屁股後面還洋洋得意,我這要是你爹,早他媽的揍死你了!李天王回去後,壓夠了三天鋪板,就上操場拼命去了。一營的四大天王就此灰飛煙滅。

  三、

  梁偉軍在科研所旁的小酒館裡找到了嚴周,他獨佔一個小小的雅間,面前擺著四樣小菜,一瓶白酒快見底了。他醉眼惺忪地命令梁偉軍:"誰呀?站好!晃什麼晃,晃得我眼暈!"

  "報告嚴技師,是你在晃。"

  "胡說!"嚴周拍案而起,屁股剛離椅子就向前撲去。梁偉軍沖上去一把抱住,看到他臉上未幹的淚痕,著急地問:"老嚴,你這是怎麼了?"

  "是偉軍啊,你小子什麼時候來的,把剛才和我頂嘴的那個小子叫過來!"

  "我已經批評過他了。"梁偉軍扶著嚴周坐下說:"老嚴,怎麼喝起悶酒來了?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跟我說說!我陪你喝點?"

  "喝點就喝點!"嚴周拍著桌子大喊:"小二,再來二斤燒刀子!"

  一位年輕的女服務員應聲而入,直眉瞪眼地問:"你是和他一起的?"

  "是,是,這是我們領導,心情不好,對不起啊!"梁偉軍湊上去把幾張鈔票塞進服務員手中低聲說:"一瓶涼白開水,一瓶白酒,剩下的歸你,我們再聊一會兒就走。"

  "不著急,你們慢慢聊。"服務員眉開眼笑地拿來兩瓶白酒,把裝水的酒瓶遞給梁偉軍,用力擠擠眼。

  梁偉軍給嚴周倒上白開水,他喝酒陪著東一句西一句地說胡話。

  嚴周喝下一大口白開水,喊聲好酒,放下酒杯說:"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今天是我離婚一周年慶典,我高興,喝一杯!"

  "喝一杯!"梁偉軍與嚴周碰杯,心裡酸酸的,眼角也跟著發潮。嚴周問:"你就不祝我擁有了整個春天?"

  梁偉軍看看窗外的雪雨,與嚴周碰杯說:"春天快來了!傷心就哭兩聲,今天就咱們倆,沒別人!"

  "我是欲哭無淚,所以不哭,我喝酒。一年醉三次,生日我喝酒,我的生日就是母難日,她經歷無比痛楚生下我這個不肖之子,她老人家走的時候都沒見上我最後一面,她是喊著我的乳名走的,媽媽啊,我不孝啊!"嚴周嚎啕大哭。服務員聞聲撩起門簾,見梁偉軍毫無醉態放心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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