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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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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偉軍還真把自己當成了普通一兵,訓練場上摸爬滾打不說,什麼事兒都要與肖路請示一下,上個廁所都能做到出門請假進門銷假。梁偉軍這麼一示範,兵們哪敢含糊立刻跟上,偵察連的組織紀律方面立刻有了新的起色。 梁偉軍沾沾自喜,肖路卻吃不住勁了。他觀察了整整一天,見梁偉軍不像是鬧情緒,好像被免職當兵是一件很高興的事兒,整天笑容滿面對所有人尊敬有加,張口閉口班長如何如何,排長如何如何,就像一個剛入伍的新兵。 肖路找機會把周鵬飛拉到角落張嘴就說,排長救命!周鵬飛就笑,說怎麼了,誰把你嚇成這樣?肖路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喊起來,你說呢,連長想幹嘛啊,一口一個班長叫得我心慌!周鵬飛連連撇嘴說,都說肖路是個人精,我看是個笨蛋。你也不想想,連長這次可是捅了大婁子,在咱旅開天闢地第一回,之所以沒有宣佈處分是首長愛才,明白嗎?你就把連長當稱普通一兵,該怎麼訓就怎麼訓,給連長創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肖路說,這行嗎?我心裡發虛啊。周鵬飛說,人言可畏,眾怒難犯,聽說過嗎?說完轉身走了。肖路想了想,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望著周鵬飛的背影低聲說,排長還真不是蓋的! 梁偉軍掛職當兵以後,蔣禹堯專程來慰問過幾次,痛惜之情溢於言表,甚至提出喝點小酒壓驚。梁偉軍請示肖路被嚴詞拒絕,訕笑著攤開雙手。梁偉軍竟然服從一個小班長的管理,蔣禹堯驚詫之餘,也看到了梁偉軍能屈能伸的另一面,對這個原來他所不齒的粗魯軍官有了新的認識。 梁偉軍被掛職,上級好像沒有任命新連長的意思,連長一直由周鵬飛代理著。做為偵察連的直接領導之一,蔣禹堯名正言順的頻繁來偵察連,什麼都看什麼都管,通常是邊看邊說,口頭語是我建議如何如何。雖說是建議,但事後肯定要檢查落實情況,所有人都明白這其實就是命令。 蔣禹堯對梁偉軍制定的訓練計劃,既不否定也不認可,只是說上幾點補充意見。比如負重五公里越野,梁偉軍為此專門去過軍事體育學院請教過專家,按照專家的意見,負重即可,腿部加沙袋有害無益容易磨損膝關節軟組織。但蔣禹堯卻建議說,腿部肌肉要加強鍛煉,平時戴上沙袋戰時摘下來,腳步會輕快許多。並向練過武術的大瓢詢問,中國武術中所謂的輕功是不是這樣練的?既然中國武術和部隊的老傳統都是這樣訓練的,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吸收一點前人的經驗。連續幾頂大帽子扣上來,周鵬飛挺不住勁兒了,別說他目前只是個代理連長就是正式連長,蔣禹堯代表偵察科所發表的建議也要考慮一下。偵察連再進行五公里越野訓練時,集體戴上了沙袋,包括一聲不吭的梁偉軍。 蔣禹堯很有潤物細無聲的耐心勁兒,從小事入手從細節上指導,對偵察連的建議越來越多。梁偉軍當兵一個月後,偵察科把一份《關於旅偵察連日常管理工作》的報告送到了魏峰的案頭。這份報告深入淺出有根有據地細述偵察連的工作情況,中心論點只有一個,目前偵察連急需配備主官。 魏峰看完報告,去偵察連蹲了一個星期,只看不說,回來後再看蔣禹堯的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長了。目前有理論有實踐經驗,能擔任偵察連連長的最佳人選只有蔣禹堯。 魏峰隨手把那份報告丟進抽屜,又過了一個星期,蔣禹堯找上門來送上一份《關於偵察連軍事訓練的幾點想法》。魏峰認真看完,把兩份報告合在一起,問蔣禹堯,這兩份報告觀點新穎思路清晰,對部隊基層建設有很大的促進作用,都是由你起草的吧?蔣禹堯瞄了一眼那份《關於旅偵察連日常管理工作》的報告,臉色就變了,說這份報告是我們科長寫的,不是我寫的!魏峰說,不是你寫的,也有你的功勞,這些問題不通過長期蹲點是發現不了的,你們科長很少去蹲點。 蔣禹堯抬頭發現了魏峰眼中的意味深長,心想你這是在護犢子,斟字酌句地說,參謀長,狼群中沒有頭狼很容易出問題。魏峰說,一支訓練有素的部隊是有靈魂的,這個靈魂就是指揮員的思維,即使暫時失去指揮員這支部隊也不會垮。我觀察了一下,梁偉軍掛職當兵的這個階段,偵察連不但保持了戰鬥力而且還有相應的提高,難能可貴!蔣禹堯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明白兼任偵察連連長的想法已經不可能實現。再去偵察連就恢復以前的只看不說了。 四、 梁偉軍掛職當兵一當就是兩個月,周鵬飛受不了了。他現在才明白,當一個連長真不容易,全連百十號人吃喝拉撒事無巨細不但要管而且還要管好。如果只有這些,咬咬牙也就堅持下去了,關鍵還有沒完沒了的檢查、考核、比武。周鵬飛覺得頭都大了,兩個月的時間竟然掉了十幾斤肉。梁偉軍卻樂不思蜀,把兵當得有滋有味,上了操場摸爬滾打一身汗一身泥,比一般的戰士還賣力氣,下了操場放下掃帚就拿起拖把。戰士們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張口閉口咱們連長純爺們!大瓢替梁偉軍抱不平,膽大妄為地跑到旅部找魏峰反應情況。梁偉軍知道後把他好一通臭駡,說不知天高地厚,組織上的事情輪得到你指手劃腳,我還沒急呢你急什麼?大瓢臉上的表情挺平靜,心說,好心當成驢肝肺。周鵬飛卻急了,說連長,你療養的差不多就行了,想把我累死啊!梁偉軍說,什麼屁話,老子這是掛職當兵,幹好你的代理連長,帶不好部隊看我怎麼收拾你! 進入一年一度的跳傘訓練,周鵬飛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上。他從來沒組織過連建制單位跳傘,總擔心出什麼紕漏。一天無數次找梁偉軍請示,這件事怎麼辦那件事該怎麼辦。沒幾天就把梁偉軍搞毛了,跳傘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一點紕漏的後果就是戰士們的生命安全,梁偉軍只好操刀上陣親自組織。 忙忙碌碌一個星期,偵察連的準備工作通過旅裡的考核,准許實跳。準備登車赴機場前,周鵬飛站在隊前動員說,同志們都是老兵了,關於跳傘的注意事項,這些天我們說了不少,今天不再重複。我只提一點要求:全連必須在中心點單腿雀降!有沒有信心?戰士們明白給連長露臉的機會來了,齊聲大吼,有! 梁偉軍跟在隊伍的最後面上了飛機,挨著後艙門坐下。架次長是旅裡的傘訓長,他和梁偉軍是老熟人,開玩笑說:"老梁,你坐這個位置不合適吧?" 空降部隊有個傳統,每年開始傘訓,第一個從天而降的都是各單位的軍事主官。梁偉軍還在掛職當兵,緊靠後艙門的位置應該留給代理連長周鵬飛。梁偉軍笑笑沒說話,肖路卻不高興了,他一貫拿著機關幹部不當回事,火藥味十足地搭腔說:"我們連長是掛職不是撤職,坐這兒怎麼了?" 傘訓長是個黑臉龐的山東漢子,脾氣火爆,說出的話來蹦著火星:"熊兵,掂掂你的分量再說話!" "我……"肖路不甘示弱地瞪起眼睛,梁偉軍劈頭一句:"沒大沒小,給我丟人!" 肖路立刻蔫了,吞口唾沫把目光轉到一邊。梁偉軍對傘訓長說:"瞧你這爆脾氣,和個小兵也發火,等明天我一定給你好好宣傳一下!" 傘訓長笑了:"真是什麼樣的官兒帶什麼樣的兵,一個個都牛氣沖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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