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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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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深夜,槐蔭城街頭響起如雷般的轟鳴,一隊隊劈掛著偽裝網的軍車向火車站方向急駛。天亮起床後,空軍大院有一部分部隊參戰的消息已經不是秘密,在街頭巷尾傳開了。 一夜之間,偵察大隊的駐地只剩下一個排級留守處,一名大病初愈剛剛歸隊的排長領著三名戰士一絲不苟地終日在營區內巡邏訓練。某軍官老娘來隊探親,頭一晚還在和兒子細述家鄉瑣事,第二天一早發現兒子和他的兵竟然都不見,惹得老人家在營區裡大喊:狗剩,你這孬娃,藏到哪裡去了! 偵察大隊開拔以後,上級解除空降兵部隊的戰備命令,轟轟烈烈的戰備工作正式偃旗息鼓,部隊恢復正常的工作訓練可家屬區卻沸騰起來。偵察大隊開赴戰區把親人們的心也帶去了,他們看天氣預報只關注南疆忽略了本地,看報紙最先瀏覽有沒有關於邊疆的報道,湊到一起聊天的話題永遠都是邊疆。 野戰救護集訓隊結束後,王秀娟被軍部醫院借調。有小道消息說這是她父親暗示的結果,王秀娟充耳不聞一聲不吭,留在軍部打聽消息方便一些,張愛國上了前線把她的心也帶走了。 偵察大隊在戰區進行臨戰訓練時還能與後方保持通訊聯繫,電話也好電報也好還是寫信也好,反正家屬們隻言片語的能不斷收到消息。王秀娟也收到了張愛國寫的四封信,每封信的信箋都不相同,罐頭包裝紙、香煙盒、兩頁在日記本上扯下來的紙、最新奇的還用了一次劍麻葉子。張愛國刻意顯示戰爭氣氛,輕易就讓王秀娟心跳加速,把心緊緊地掛在他的身上。 親人們上了前線,家屬們也變得空前團結。不管是誰收到前方來信,除了兩口子的悄悄話不說,其餘的一律公開。有時候還開玩笑,說我家老王來信了,說你家老李窮緊張,半夜做夢喊敵人偷襲,結果所有人都起來醒盹。老李的愛人就說,你家老王也夠嗆,部隊搞野外生存,不認識的野生植物就不要吃了,你家老王可好,說沒事,這種植物我認識,我老家漫山遍野都長這東西,吃吧!結果整個中隊的兵嘴腫的都像豬八戒。 這種玩笑沒有絲毫譏諷的成份,多是濃濃的姐妹情誼。每當這個時候,王秀娟就微笑著認真的聽,她想用不了多久她就有資格參與討論了。 這天,一列運送從邊疆返回原駐地的軍列,在槐蔭站停靠了一個小時。軍列走了以後,關於戰區的種種謠言在市民中傳播開來,這些未經證實的小道消息就像長了翅膀,當天就飛進部隊大院。 家屬們慌了,一邊說這是謠傳不能相信一邊卻又與別人說著自己的擔心。軍部醫院中關於前線的小道消息一日三變,早上說某某高地被敵軍炮火覆蓋,我軍傷亡一個排。中午就變成一個連,到了晚上又說這條消息是假的,其實是我們覆蓋了敵軍,敵軍傷亡了一個營。第二天又風傳,某個哨位被敵軍特工突襲,戰士們犧牲的就別提多慘了。但這條消息到不了晚上就被否定,接著另一條小道消息就會從某個角落冒出來。家屬們或者冷靜分析或者斷然否定,哭哭笑笑,大院中亂套了。 王秀娟也慌了,收不到張愛國的來信,她會胡思亂想。收到來信高興不了多一會兒,又想也許他真受傷了,只是怕她擔心才不說…… 王秀娟每聽到有關戰區的消息,心跳立刻加速雙腿發軟。她不想去聽,可只要聽見一點風聲,就會控制不住她的雙腿。她嚇壞了,晚上惡夢連連白天心不在焉經常無緣無故地發呆,短短幾天一張圓臉變成了瓜子臉顯得異常憔悴。 鄭燕回軍藝待了不到一個月就放暑假了,她回家後給王秀娟打了電話,王秀娟在電話那頭無精打采地說,過兩天來看找她。 星期天,王秀娟來了,憔悴的樣子把鄭燕嚇了一跳:"娟子,你怎麼了?" "沒事兒,最近有點累!"王秀娟強作笑顏。 鄭燕心狂跳,莫非張愛國出事了,他可和梁偉軍在一起。她強按住性子,等王秀娟和媽媽打過招呼,連忙把她拉進房間急切地問:"娟子,到底怎麼了?" 王秀娟的眼淚"唰"地流下來:"張愛國可能上去了……" 鄭燕心跳加速,臉色蒼白,仿佛看到梁偉軍躺在血泊中呻吟,不由連聲問:"他怎麼了?受傷了,還是……" "我不知道!"王秀娟搖頭說:"應該沒有,前天剛收到他的信,我只是擔心,聽說前面打的很慘烈……" 鄭燕不放心地追問:"你只是擔心是吧?" 王秀娟點點頭。 鄭燕臉上有了血色:"死娟子,嚇了我一跳,兩天沒收到信,就把你嚇成這樣!" 王秀娟苦著臉說:"他要是犧牲了,我可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想當軍人的妻子就要有思想準備。" 王秀娟反感鄭燕的語氣,反問說:"你做好準備了嗎?梁偉軍也上……" "別提他,我恨死他了!"鄭燕的眼圈瞬間紅了。 "你們吵架了?" 鄭燕搖搖頭,委屈的眼淚撲撲地掉下來。 "到底怎麼了?" 鄭燕只哭不說話,王秀娟有些著急地問:"他另有新歡了?" "好像是!"鄭燕眼淚汪汪地看著王秀娟說:"他說不愛我!" "什麼時候?" "他們出發前!" 王秀娟輕笑起來:"這你也信?" "我不信,可是他說的很堅決,我……" 王秀娟問:"你愛他嗎?" 鄭燕紅著臉點點頭。 王秀娟說:"愛是追求來的,不是等來的。" 鄭燕抬頭問:"就像你和張愛國?" 王秀娟臉也紅了,害羞地點點頭。 王秀娟與鄭燕在房間中待了一天,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些什麼。反正王秀娟笑吟吟的走了,鄭燕的笑容莫名其妙的多了起來。高度關注女兒的李瑞敏又擔心起來。 第十章 一、 天濛濛亮,梁偉軍提著挺機槍跳上一輛披掛偽裝網的吉普車,張愛國嘴上叼著塊壓縮乾糧,手裡提著兩支衝鋒槍,緊隨其後。 吉普車沖下山坡,沿著崎嶇的山路向142高地右翼開去。這幾天敵軍持續對正面陣地無規律襲擾,陣地右翼發現小股敵軍在夜間活動。梁偉軍、張愛國一直在摸這股敵軍的活動規律。 梁偉軍把車停在半山腰,與張愛國提著槍徒步上山。接近監視點,兩人左右拉開間隔臥倒,小心翼翼地匍匐前進。這一陣子,敵軍特工活動的比較厲害,友鄰部隊的兩個哨位受到突襲。通報以後,戰士們再上夜間哨就緊張起來,有時碰上心理素質不好的戰士,問口令的聲音和子彈同時趕到,前幾天前指的一名作戰參謀上前沿就差點被誤傷。 "口令?"前方傳來冷冰冰的聲音。張愛國歪頭看著梁偉軍把機槍架好瞄準了聲音方向,才說"驚雷!回令?" "迅猛!"一名披著偽裝網的戰士在草叢中露出頭,輕輕招招手。梁偉軍提著機槍彎腰跑過去,趴在哨兵身邊問:"怎麼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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