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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你才掙幾個錢,去圖書館借,圖書館沒有的寫信告訴我。"魏峰指著梁偉軍的鼻子說:"軍校藏龍臥虎,去的都是各部隊的尖子,別忘了自己是個空降兵,要是讓我聽到點有風吹草動,別怪我不客氣!去吧!"

  梁偉軍慢騰騰地走了幾步,回頭看看魏峰的臉色,抓耳撓腮欲言又止。

  魏峰問:"又怎麼了?"

  梁偉軍低著頭吞吞吐吐地說:"我……想請一會假……想去傘訓隊看看戰友……"

  "想去看鄭燕吧?被關禁閉消息還這麼靈通!"

  梁偉軍紅著臉分辨:"我……進去前看到她了……"

  "去就去,看你這個熊樣子,一個小時夠嗎?"

  梁偉軍眉開眼笑:"夠了,夠了!"

  理髮、洗澡、與戰友們告別,走完這些程序已經快到九點了。從駐地到火車站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梁偉軍讓班裡的一名戰士把他行李先送去團部,他直奔女兵傘訓隊。

  女兵傘訓隊距"鋼六連"的宿舍足有一公里,時間緊迫梁偉軍跑得氣喘吁吁,沖進小院不管不顧地大喊:"鄭燕,鄭燕,出來一下!"

  喊聲未落,大群女兵就從窗口裡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著梁偉軍。活潑一點的就問:"同志,你找誰?"

  在眾多異性目光注視下,梁偉軍慌了:"我……我找鄭燕!"

  "哦!鄭燕啊!"那個女兵誇張地喊起來:"鄭燕,聽見沒有,有人找你!哪個單位有叫鄭燕的給喊一下!"

  女兵們唧唧喳喳地跟著喊鄭燕。

  梁偉軍不知道女兵們在作弄他,還傻乎乎地說了聲謝謝。那時,他基本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女孩子幾乎沒有敢出來見面的。

  鄭燕躲在宿舍裡雙手捂著臉不敢抬頭,低聲罵著:"這個傻瓜,這個大傻瓜,怎麼辦,怎麼辦……"

  一名女幹部出現在樓門口說:"同志,不要大喊大叫。你找的鄭燕是哪個單位的,我給你叫一下!"

  梁偉軍捏捏鼻子說:"師野戰醫院的。"

  女幹部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反問:"你是哪個單位的?"

  ""鋼六連"的。"

  女幹部轉身進樓喊了兩聲鄭燕。

  王秀娟對鄭燕說:"你去不去趕緊決定。"

  "我怎麼去啊!"鄭燕快要急哭了。

  "那你躲起來,我來處理!"王秀娟剛跑下樓,看到張愛國拿著個馬紮向梁偉軍走去,連忙躲在一邊。

  張愛國把馬紮遞給梁偉軍說:"別喊了,鄭燕外出了。"

  "你是教員?"

  "是啊,你坐一下,我去去就來!"張愛國回樓拿了暖瓶茶杯和梁偉軍坐在一起聊天。

  女兵們見沒人出來相會漸漸失去興趣,不再趴在窗臺上吹風。梁偉軍胡亂應付著張愛國,不停地東張西望。喝完兩杯水,院外傳來兩聲短促的汽車喇叭聲,送他去火車站的卡車來了。

  "再見!"梁偉軍大步流星地向卡車走去。

  "再見!"一直在宿舍窗邊看著梁偉軍的鄭燕輕輕地揮著手說。

  三、

  經過一個星期的動員教育,女兵們的傘訓正式開始,傘訓教員們頭疼的日子來了。這些女兵普遍膽小如鼠,除了敢坐在吊環上晃悠,像滾環、平臺等器械上去就雙腿發軟,哭哭啼啼地擺出一副可憐樣。

  訓練男兵時碰上這種情況,傘訓教員早就吹鬍子瞪眼睛地"熊"上了。可女兵就不行了,還沒熊呢,就哭得一塌糊塗,再罵上兩句,估計這些女兵的淚水能把訓練場淹了。來硬得不行來軟得也不行,傘訓教員在下面柔聲細氣地說,跳吧,我保證你沒事!女兵站在平臺上把頭晃得像撥浪鼓,不行,太高了,我怕!

  帶隊的女幹部親自出馬帶頭跳下平臺,女兵們只好閉上眼睛尖叫著跳下來,在沙坑裡摔得東倒西歪。教員們沒招了,地面訓練女兵們都驚恐畏懼,什麼時候才能登機實跳。

  老兵碰上了新問題,傘訓長也是第一次訓練女兵,思考許久也沒有找到解決辦法,只好把問題上交。魏峰聽完傘訓長的彙報,又看了女兵們的訓練,說明天二營跳武裝傘,你帶女兵們去看看,回來後去你們連參觀地面動作訓練。

  第二天,女兵們看了武裝跳傘,又看了地面動作。從沒看過跳傘的女兵們非常直觀地總結出一條經驗:太危險了,這麼高,如果傘不開肯定會摔成肉泥!

  傘訓長氣得直咬牙,說逼,只有用最後這一招了!

  女兵們的苦日子來了。長距離跑步是傘訓的基礎課目,主要是為了增強跳傘員的腿部力量以抵抗著陸時的巨大衝擊力。以往跑步,女兵們跑上兩三圈就會捂著肚子蹲下,聲稱肚子痛是婦科病。傘訓員都是些沒結婚的小夥子,羞澀地笑笑不敢過分干預。傘訓長請教了軍醫後,說每個月只允許疼一個星期的肚子,過了這個星期就要把少跑的里程補上。女兵們肚子疼的次數才大大減少。

  一個星期後,傘訓長領著戰士們抱來一堆沙袋,對女兵們說:"一人一副沙袋,從今天開始腿上綁沙袋跑步!"

  每天早晚兩次的三公里跑步,她們剛能堅持下來,馬上又要綁沙袋。女兵們推推搡搡,沒一個願意上前的。王秀娟眼淚汪汪地說:"教員,能不能不綁沙袋?"

  傘訓長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經過千錘百煉怎麼能上藍天,綁,必須要綁!教員們帶頭!"

  女兵們綁上沙袋,腿上就像灌了鉛,推磨似地圍著操場轉了一圈又一圈。等操課結束,許多女兵臉色蒼白,邁不開腿,走不動路,早飯幾乎沒人動。

  上午平臺訓練,教員們瞪起了眼。女兵站在平臺上猶豫,教員就在下面扯著嗓子喊,跳,我命令你跳!膽小的女兵坐在平臺上想溜下來,教員們就喊,我上去把你推下來,你信不信?膽大的女兵胡亂跳下來,教員們還喊,不合格,重來,再不合格加十遍!

  鄭燕被喝斥的心頭起火,忍不住反駁說:"你喊什麼?我就是膽子小,我就是不敢跳,你能把我怎麼樣?"

  教員手裡拿著一個小木棒,這是為了不接觸女兵身體糾正動作用的,他用這根小木棒敲敲鄭燕的傘鞋說:"穿上傘鞋就是傘兵,是傘兵就要跳傘,膽大要跳膽小也要跳,女兵也是兵!你跳不跳?不跳脫軍裝,這是上級說的!"

  鄭燕沒詞了,這句話父親也說起過,只好咬咬牙跳下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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