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條秋田軍犬(112)_東方明

一一二

　　丁松一聽就不高興了，說你這狗日的真是反了，為了一個小女子就敢把師父兼老首長兼說大媒的拋一旁去了，這不叫重色輕師還叫什麼？他媽的！如果在以前，老子一怒之下一槍崩了你也有可能！肖叟侯知道努力沒有用了，只有歎氣的份，尋思看來不送一條警犬今晚就別想離開這裡了。明天？也難說。誰知道他這主兒還有什麼新的花招？

　　丁松見他歎氣，反倒笑了，說瘦猴你小子若想儘快跟新娘團聚，我倒有一個法子。肖叟侯知道他要攤牌了，便拱手道：懇望師父指點，徒弟請教當面。丁松說我現在好像覺得你小子那裡的警犬現在不那麼討人嫌了，聽說你的經費還是讓你岳父撐著的，這就不大禮貌了。哪有小輩花長輩錢的道理呢？你是應該孝敬長輩才是嘛。所以，我想幫你小子一把，你把警犬分一半給我，由我這邊來替你養著。瘦猴你別皺眉頭，連你那些馴導員都一塊兒跟過來，保證能夠把這些東洋狗爺侍候得非常妥帖。我們還可以來一個比賽，過一段時間就讓警犬舉行一次技藝較量，打綜合分，哪家的分數高哪家就算勝利，輸的那家得把一條警犬送給對方。

　　肖叟侯見對方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十條警犬，又好氣又好笑，乾脆不吭聲了。丁松催他表態，他說我正好覺得有點犯困了，今天就不打算回去了，陪師父把酒喝得舒舒服服後，就在您這裡睡覺得了。一事不煩二主，到時候斗膽麻煩師父您再當一回秘書替我給小石打個電話說一聲就是了。這下，丁松犯傻了，尋思這小子如今倒是「機槍打飛機——水平提高了」，於是哈哈大笑，說到底是師出一門，互相之間熟悉對方的路子。瘦猴，實話實說吧，老子早就看上你的警犬了，你好歹也得勻幾條給我。如果我這邊早有警犬，錢營長也就不會犧牲了。你說呢？

　　丁松說到錢萬里，肖叟侯無話可說了，他也承認如果這件事放在他身上，巡查時肯定要帶上警犬的，進戲園子也肯定是讓警犬先行，哪裡還輪得上那小子下手？於是，他歎了一口氣，終於松了口，答應借給丁松兩條警犬。對於丁松來說，借意味著什麼他自己最清楚了，所以也就不計較了，當下就樂呵呵地點頭。然後就傳令派車去把石嘯漪接來，順便把兩條警犬帶過來，他要以師父的名義請肖、石吃一頓，以示慶賀。

　　對於肖叟侯來說，這頓酒喝得並不舒暢，因為他心疼輸出的足清敏等兩條警犬。但他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只好暗自安慰自己：別那麼小氣，警犬是給師父的，同樣是為革命出力，再說你不是早就有把軍犬馴化成功後支援別人的念頭的嘛，這叫什麼？對了，小石說過，這種風格叫高風亮節。

　　肖叟侯這樣想著，心裡這才稍稍好過一些，起身向丁松敬酒，說了幾句開玩笑話。

　　可是，肖叟侯沒有料到，他的警犬馬上又要蒙受損失了！

　　這天，河上真感覺到似乎什麼地方不對頭。這種不對頭可以理解為情緒方面的，並沒有遭遇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但它就是覺得有點煩躁，看群犬中的任何一位都覺得不順眼；又覺得有些隱隱的不安，這種不安感覺那就更加微妙了，它幾次分辨，都沒有感覺到是一種危險。於是，犬王便覺得迷惘：這是怎麼回事呢？

　　河上真是一條自我克制能力極強的秋田犬，儘管它產生了這種情緒，但是在外表卻表現得跟平時沒有什麼兩樣，如果連這點也做不到，那它真是枉為犬王了。它決定尋找原因，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它產生這種不良情緒的？它在完成馴導員盛小牛要求它所做的訓練科目後的自由活動時間裡，跑遍了訓練場的各個角落，竭力感受著它那出類拔萃的超常感覺，可是並沒有找到原因，反而像是更加煩躁和不安了，總覺得有一樣並不代表著危險但是也不能說平安的外力正在漸漸逼近過來。

　　犬王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也不再跑動，就在訓練場一側半臥著休息，這是用另一種方式對外界直覺式的感受。犬王還是沒有感受到什麼，但以靜觀動，它意外發現有兩條警犬似乎和它有著相同的情緒，於是頓時警覺起來。

　　這兩條警犬，一條是大作永，另一條是足清健。如果說有些神經質的大作永的情緒反常還在情理之中的話，那麼足清健的反常就不在情理之中了。足清健作為一條雌性秋田犬，身上儘管存在著若干使河上真看不慣的習性，但有一點河上真卻不但是看得慣，而且甚至說還是欣賞的，它的犬類超常感覺非常好，準確到位，如果要論這方面的排行，足清健的超感覺在基地20條警犬中絕對可以列入前五名的。因此，尊重現實的犬王現在不得不重視足清健的反常情緒的流露了。

　　以犬王在群犬中的地位和威望，它完全可以跑到足清健面前或者將其召來，直截了當地作出詢問：足清健你怎麼啦？沒有夥伴惹著你，為何顯得那麼煩躁？而足清健雖然是基地警犬中的老資格，又有著一身不可小覷的本領，但它對於犬王卻永遠是謙恭的，所以肯定會把自己的感覺如實向河上真報告的。可是，犬王覺得，憑這種方式獲得的情報，是一種自我削弱自己能力和威信的舉動，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實施的。所以，河上真還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來達到目的。但從足清健和大作永的情緒流露看來，犬王覺得自己的那種情緒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真有已經發生或者將要發生的實際情況所作的一種暗示。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河上真一無所獲。當晚，犬王在籠舍裡躺著，但睡眠的時間卻比平時少了些。犬類在晝夜二十四小時裡的正常睡眠時間應當是十四五個小時，那份從遠古時期遺傳下來的習性使它們有著隨時可睡而又隨時警覺地清醒過來的特性，河上真斷斷續續睡了幾個小時，到天明前已經再也睡不著了。它在籠舍裡轉了片刻，明顯地感受到最起碼有七八條警犬跟它一樣，情緒異常，輾轉難眠，其中自然包括足清健和大作永。但使河上真感到迷惑不解的是，超感覺向來不亞于自己和有時稍稍亞于它的平山活、平山首怎麼竟然沒有反常情緒流露，這是不是也是一種反常呢？

　　犬王決定，一會兒跟平山活溝通一下，看它是否感受到什麼異常了。

　　可是，河上真未能如願，因為今天上午輪到它參加第一輪巡邏，它得隨盛小牛和由兩名刑警組成的治安巡邏小組上街巡邏。這是肖叟侯最近推出的一項措施，深受老百姓歡迎，而軍管會領導也都大為讚賞，薛兆鈞公開對肖叟侯說：看來你已經修成正果了。

　　使河上真出乎意外的是，這次巡邏竟然使它徹底弄清楚了昨天折騰了它整整一天的那個問題！

　　根據肖叟侯親自制定的規定，警犬巡邏晝夜進行，兩小時一班不間斷，巡邏路線固定和隨機相結合。這天盛小牛小組帶著河上真巡邏的路線是出了公安局大門後，往北行進，抵達北門後繞到西門然後返回。河上真走到距北門大約百米處時，忽然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信息。它定定神，稍一分辨，忽然渾身一陣顫抖：這不是老主子松尾大郎的信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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