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21條秋田軍犬 | 上頁 下頁
八一


  肖叟侯回身便走,卻給丁松留下了一個懸念,想著心裡總覺得癢癢的,想知道肖叟侯手裡究竟有什麼東西,他究竟想幹什麼。於是,便讓警衛員小屠奔上去,把已經走到營房門口大車邊的肖叟侯叫了回來。二話不說,一把攥住了就逼著肖叟侯說個明白。

  肖叟侯大叫:「輕點!輕點!軍犬斷糧,我也已經兩頓只喝稀飯了,渾身無勁,眼冒金星,請師父手下留情。」

  丁松鬆開手:「說不說?」

  肖叟侯揉著手腕嘀咕,說軍警衝突倒是聽說過的,不過那是蔣委員長手下那夥主兒的活兒,咱共產黨怎麼也幹上了?至於衝突的雙方又是師徒關係,那可是蔣委員長手下也沒有聽說過的。您要說是為了談那筆買賣,也不是這樣做的嘛,那不是土匪了嗎?忽見丁松捋了捋袖子,便馬上改口,自言自語道,他媽的,放裝備的破房子快塌了,那幾箱重機槍子彈怎麼處理啊?真他媽的煩人!

  丁松一聽重機槍子彈,一雙眼睛就像瞬間承受了高電壓的燈泡那樣倏地放光。那年月,八路軍的重機槍都是繳獲日軍的,最缺乏的就是子彈,挺進團有個直屬機槍連,重機槍倒不少,有九挺,可是子彈嚴重缺乏,這是丁松最煩惱的事情,此刻聽肖叟侯說他有重機槍子彈,頓時大感興趣,盯著追問是怎麼回事。

  肖叟侯說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反正公安局裝備庫裡有十三箱重機槍子彈,據說是鬼子寄放在那裡的,一直到鬼子投降也沒有人來問過,沈皆儒接收時當然不可能往外扔吧。不過公安局沒有重機槍,有我也要扔出去,他媽的警察又不打仗,要重武器幹嗎?丁松打斷道,我明白了,你小子是想用那些子彈跟我換一些步槍、短槍的子彈?是嗎?

  肖叟侯搖頭,說師父您這樣說的話,那就是不把瘦猴我當弟子看了。怎麼說呢?如果那些子彈是徒弟個人的,咱還說什麼?連電話都不打一個的,趕緊拉上送過來都來不及。可是,現在這子彈不是我的,而是公安局的,有沈皆儒那狗日的盯著哩,所以我就只敢動換的腦筋。丁松問你打算怎麼換。肖叟侯說師父您說了算,我這買賣反正註定要大賠本的。公安局又不上陣打仗,真的有土匪鬧事也還得請正規軍出馬對付,最多是收拾幾個小毛賊而已,您看用得了多少子彈?丁松說那我給你三箱吧,兩箱步槍子彈,一箱短槍子彈,另外我個人再送你五十發左輪子彈,如何?肖叟侯說,這還有啥如何的,師父您說了算嘛!您看幾時交割?丁松只怕夜長夢多,說揀日子不如撞日子,就現在吧,我讓人把三箱子彈馬上給你送過去,你這就把十三箱重機槍子彈交給他們帶回來。

  肖叟侯說好啊就這樣吧,咱這就走。

  丁松根本沒有想到會上肖叟侯的當,等到他派的戰士把三箱子彈送到公安局,等著要那子虛烏有的重機槍子彈時,肖叟侯卻說倉庫鑰匙在沈皆儒手裡,得等他從外面回來。來人等得不耐煩了,再想催促時,肖叟侯卻已失蹤。於是去找沈皆儒,一直找到家裡才見著,一問,卻是一頭霧水!只好先返回,向丁松稟報。丁松馬上意識到上當了,大罵肖叟侯,卻也無奈,總不見得派部隊去公安局索還那三箱子彈。況且,以肖叟侯的狡猾,即使你把整個挺進團統統派去,把公安局搜個底朝天,恐怕也搜不到那三箱子彈了。這小子如果再無賴些,來一個矢口否認,那就是把官司打到軍區也是不了了之。

  肖叟侯有了充足的子彈,次日就選了幾條軍犬,親自帶隊上山狩獵,頗有收穫,弄了個滿載而歸。他當然記著丁松的恩,親自選了獵物,派盛小牛送到挺進團去。丁松這才明白原來肖叟侯折騰子彈是為了打獵解決軍犬肉食問題,肚裡那股火氣也就徹底消除了。

  肖叟侯原以為有了打獵這一高招,就可以把軍犬馴化工作順利進行下去了。按照他樂觀的預計,這些軍犬最多再過兩個月就能發揮作用了,到那時選派幾條軍犬破幾個案子給薛兆鈞開開眼界,再向軍區那邊一報告,最好是軍區保衛部調兩條軍犬過去,這事兒就木板上敲釘——砸實了。到那時,經費料想不成問題,他媽的軍犬基地已是窗戶裡吹喇叭——名聲在外,還愁吃飯?

  當然,肖叟侯也預感到薛兆鈞很有可能反對通過打獵手段解決犬糧問題,尋思決不能讓他找到反對的藉口。所以,特地嚴令:除了警衛班一名生病的戰士外,任何人都不准嘗一口獵得的野味,否則,老子先揍他個滿地找牙,然後再給處分。肖叟侯以身作則,當晚讓警衛員小金把他的晚飯拿到軍犬訓練基地,當眾進餐。

  肖叟侯剛把包穀饅頭、鹹菜疙瘩和小米稀飯打發進肚子,沈皆儒突然來了。肖叟侯一看他那陰沉沉的臉色,就知道又有事兒找上門來了。但他佯作不察,把白天從丁松搶得的紙煙遞送一支過去。

  沈皆儒擺手拒絕:「不抽!我今天的指標已經到了。」

  肖叟侯料想事情不妙,想把沈皆儒繞得煩了抽身而去,於是就說這幾天我有點心煩意亂,他媽的做夢都想著小石。老沈像你這樣的老革命老紅軍,要給我們晚輩立一個榜樣,做事不能半途而廢,那事兒進展如何?怎麼不見動靜啊?沈皆儒怒道,你小子還想著這件好事?就沒想到你又惹事了,薛兆鈞主任剛才把電話打到我家裡了!肖叟侯驚奇道,我犯了啥事?不貪污不搞女人,軍閥作風也早已消滅,吃飯吃點啥大夥兒都瞅見的,他媽的比他姓薛的吃得差多了,這幾天走路都沒力氣了,早上教小石打拳只好意思意思了。

  沈皆儒說,你今天幹啥去啦?上山了?上山幹啥呢?打獵!事情就出在這上頭,你那子彈是從人家丁團長那裡騙來的!挺進團的彈藥是用來幹啥的?準備打仗的,你的膽子可真大呀!薛主任大大發火了,說這個肖叟侯,身為公安局長,幹的簡直是詐騙犯的行徑!

  肖叟侯一巴掌拍在桌上打斷了沈皆儒的話:「他媽的!這是誰走的風漏的水?老子要查!老沈你坐一會,回頭我再聽你訓教。」

  沈皆儒說,我這是轉達軍管會領導的意思,也就這麼些內容了,薛主任已經下令停止這種浪費彈藥的行為,否則,組織上要採取斷然措施的。肖叟侯同志,我不忍心看見你受處分,因此除了轉達上級的話,還要以私人名義勸你:停止這種行為。我已經向薛兆鈞同志作了保證,說我能勸說你停止這種行為的。

  肖叟侯站起來,抱拳作揖,說老沈我感謝您!我也答應你,停止這種行為,把子彈退還給丁團長——不過,如果他不肯收回,那跟我可沒有關係啊!你的意思已經說出來了,那我也不留你了,我得去辦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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