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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楊於是站了起來,接受部下的行禮之後,就退回自己個人的房間了。留下來的部下們,將楊提督就寢的消息通知羅姆斯基的秘書官之後,就開始玩起撲克牌了。

  淋浴之後,楊上了床,日曆自動翻過了一頁,時間已是六月一日零時廿五分了。楊平時有低血壓的傾向,雖然沒有不良睡癖,不過卻常常難以入睡,所以在他的床邊經常都準備有懸疑小說或者筆記本之類的。特別是這幾天,不知怎地睡眠特別淺,所以此時旁邊也準備有安眠劑。或行是因為緊張的微粒子侵入了精神回路也說不定。

  這次和萊因哈特皇帝會談,楊並沒有任何策謀之類的準備。而同行的羅姆斯基也不是一個善於外交術的人,所以楊這一次的責任並不輕,不過楊自己倒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和萊因哈特皇帝,在戰場以外的場合競爭高下。

  喝下安眠劑之後,楊還是流覽了十頁之多的懸疑小說。

  零時四十五分,楊打了第一個哈欠,伸手正準備熄掉床頭燈的時候,對講機的呼叫聲突然大響,楊的手伸到一半就停在半空中了。布魯姆哈爾特中校的聲音蘊藏著緊張,敲醒了楊的睡意。

  ***

  一出奇怪的戲劇在瑞達Ⅱ號的周邊揭開了序幕。

  瑞達Ⅱ號最初收到的通訊是──前同盟軍準將安德魯·霍克已經從精神病院逃脫,他偏執的憎惡已經到達瘋狂的境界,企圖要暗殺楊威利。此刻,在附近的宇宙空域發現他所搶奪的武裝商船。接下來的一個報告是,帝國軍已經派遣了兩艘驅逐艦前來迎接楊一行人。艦長路易可夫少校聽到此事,立即採取警戒的狀態。一時二十分,一艘武裝商船出現在螢幕上;一時廿二分,武裝商船對準瑞達Ⅱ號開炮。正當瑞達Ⅱ號準備要應戰的時候,兩艘帝國軍驅逐艦出現在那艘武裝商船的背後,集中了炮火加以攻擊,將武裝商船連同裡面的搭乘者全部殲滅了。

  驅逐艦透過信號要求通訊,於是雙方之間的回路打開了。出現在螢幕上面的影像並不非常明晰,穿著帝國軍軍服,像是軍官的男子,告知他們因為監聽通訊,所以得知有恐怖分子企圖謀取楊提督的性命。

  “恐怖分子已經處理完畢,敬請安心。接下來,將由我等為閣下帶路,前往會見皇帝陛下。請無論如何接受我方直接向閣下問候的請求。”

  羅姆斯基所做的準備非常地符合紳士風度。他很高興地接受了對方的要求,允許雙方接舷。

  “安德魯·霍克。”

  派特裡契夫稍稍地歎了半口氣,好像只讓他那巨大肺部裡的空氣排出一半似地。布魯姆哈爾特只簡短地吐出幾個字“那個陰鬱自大、令人討厭的混帳。”但派特裡契夫的聲音當中卻多少帶著些許的同情。

  “枉費他是個才子哪,可惜現實並沒有走近他。如果問題是用方程式或公式可以解決的,那麼他一定可以兩三下就把問題解決掉的,可是如果在沒有教科書的世界,他就好像活不下去了。”

  楊在一旁沉默不語,他一點都沒有想要參與評論的意思,終究他是不需要為霍克自取滅亡負責的,而這也不是一個事後回味起來會令人覺得有趣的話題。不過值得懷疑的是,被社會當作是狂人一樣地被抹消的霍克,如何能夠取得軍艦,召集同志,甚至進行恐怖行動呢?這裡面究竟有什麼內幕是楊所想要知道的,不過他在剛喝過安眠劑之後又被人強迫叫醒,此時的楊欠缺集中力,沒有辦法再持續細密的思考。

  帝國軍驅逐艦與瑞達Ⅱ號之間的接舷作業正在進行著。雙方的甲板升降口互相朝對方延展過去、連接起來,並且保持氣壓的穩定,以便以方乘員能夠移到對方的艦上去。這幕作業的景象,正映在軍官俱樂部的螢幕上。

  “真的有必要特地接舷嗎?”

  史路少校懷疑地歪著頭,而楊則輕輕地聳著肩膀。這是羅姆斯基醫師決定的事。羅姆斯基是政府代表,但是楊卻搶先接受了萊因哈特皇帝之間的會面,使得他覺得有些自卑感。由於自己一時的疏忽,漠視了民主主義體制的程式,所以楊此時的想法是,萬事以羅姆斯基的權威或面子為優先好了。羅姆斯基儘管不是一個偉大的革命政治家,不過基本上還算是一個善良、與策謀或嫉妒無緣的人,這是楊對於他的評價。不過卻有一些諷刺的證言流傳到後世。

  “楊威利對於羅姆斯基絕對不是非常地滿意,不過楊卻也無法忍受權力為一個人格比他還差的人所掌握,所以才支持他。而且羅姆斯基的缺點,大體上而言,還是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

  一時五十分。

  巡航艦瑞達Ⅱ號與帝國軍其中的一艘驅逐艦已經完成接舷作業,帝國軍的軍官通過緊密連接的通路出現在瑞達Ⅱ號上。當他們環視前來迎接他們的這一群人之後,臉上出現了失望的神情,因為楊並沒有出現在這個場合。這是因為羅姆斯基身邊的人主張交涉的優先權,楊以及其他多位軍人得待在自己的室內,直到傳喚他們為止。而楊本身並沒有想要在這種瑣碎的事情上和羅姆斯基身邊的人爭風頭的意思。而且可恨的安眠劑偏巧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楊竟然困了起來。這種麻煩的應對交給羅姆斯基去應付就以了的話,最好就這樣算了。

  但是,穿著帝國軍軍服的男子,並沒有做這樣的解釋。他們認為楊已經感受到危機,所以在什麼地方躲起來了。滿臉充滿感謝的笑容,迎向“救命恩人”的羅姆斯基醫生,突然被人用手槍頂住他的臉。這出奇怪的戲劇,此時開始了第二幕。

  “楊威利在哪?”

  受到對方這種脅迫性的質問時,羅姆斯基的反應不是害怕而是驚異。

  “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不過你們這樣子把槍頂在我的身上,是非常失禮的行為。你們得先把槍收起來。”

  後世有人對羅姆斯基此時的態度做這樣的批評。

  “這就好像在要求狗舉止要端正有禮一樣,怎麼可能講得通呢?這個時候主席所應該做的,不是說教而是拿把椅子向他們擲過去。”

  士兵拿著手槍突然對著醫生的胸部開火了。狙擊火線削過他的下顎、貫穿了咽喉的頂部。頸骨與神經纖維束已經遭到破壞的醫生無言地倒落在地板上,他的臉仍然是那種略顯驚異的表情。

  羅姆斯基身邊的人立即發出慘叫聲,四處竄逃。接著又有好幾道火線追著他們的身後,但是通通沒有擊中。這或許是因為暗殺者心中正在盤算這些的逃走的人可以帶領他們找到楊威利的藏身處也說不定。

  ***

  一時五十五分。

  史恩·史路少校與萊納·布魯姆哈爾特中校,已經從羅姆斯基身邊那群恐慌的人臉上非言語的表情和動作,知道了事態的危急。立刻拿起槍,開始把傢俱堵在軍官俱樂部的門口,築起一道防禦工事,但雜亂的腳步聲已經朝這個方向接近過來,十道以上的火線已經射進室內了。

  激烈的槍擊戰就此開始。

  射擊羅姆斯基的那名男子,被施恩·史路射穿了鼻樑以下的部位,當場死亡。為何他願意參與這種不名譽的恐怖活動,是因為信仰或者物質上的利益呢?成了一個永遠的疑問。

  敵方所射出的火線,和布魯姆哈爾特等人比較起來,在熟練度上差得很多,但是射擊的密度卻彌補了準確度的不足。原先部下們只是顧著要求他們的司令官把頭還有身體儘量伏下,但是當他們領悟處境的危險時,不得不立即轉變方針。

  “請趕快逃走,提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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