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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一個都不例外。我會成為後方勤務本部長的夫人是拜誰所賜啊?”

  “嗯!”這麼一句話使得曾拒絕做後方勤務本部長的男人顯得極為狼狽。

  “你不是沒有反對我做的事嗎?在我遞出辭呈回家的時候,你已經把行李都裝進箱中了──”

  夫人仍然不動聲色。

  “當然。如果你是那種為了守住自己的地位就丟下朋友不管的人,我老早就跟你離婚了。因為做為一個女人還得硬著頭皮對自己的孩子說自己的丈夫是一個沒什麼友情的人,實在是一件很丟臉的事。”

  當卡介倫話還在嘴巴裡咕噥時,夫人已經熟練地把剛燒好的奶油雞派從爐子移到桌子上了。

  “哪,親愛的老公,請你去把楊夫婦請過來吧!活著的人總得幫著把死去的人的那一份給吃掉。”

  ***

  發現楊艦隊這個廣場不能欠缺過節氣氛的事實不會比卡介倫晚的人,大概就是奧利比·波布蘭了。接到壞消息的當天和大家一樣陷入愁雲慘霧中的他,在兩天之後就卸下了心理上的喪服,決定全力著手艦隊的心理再建設。他為了營造氣氛,便把大量的威士忌酒倒進咖啡杯裡。在服喪期間是不能公然地喝酒的。

  “儘管如此,我們的元帥還是一樣情緒低落啊!”

  貝倫海特·舒奈德責備他的做法有欠妥當。他不是一個無情的人,但是,因為他幾乎沒有和比克古見過面,所以要恢復精神並不需要波布蘭的説明。

  “你好像把你們自己的司令官當成珍禽異獸一樣──”

  波布蘭並沒有直接地回答。

  “比克古元帥以前對同盟軍來說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老爺爺。雖然得用過去式來稱呼他是一件叫人遺憾的事。悼念他是很自然而且是理所當然的,但是,還是得想個真正告慰他在天之靈的好辦法啊!”

  “什麼意思?”

  “和帝國軍作戰並且打勝仗。”

  “我覺得沒有正視個人技術還是不要輕易下結論的好──”

  “技術就交給我們的元帥去想好了,因為他只有這個特長而已。”

  舒奈德覺得波布蘭這種可能會遭來他人白眼的言詞中充滿了誇示、敬愛、揶揄等各式各樣精神作用的和音。

  “可是,舒奈德中校,說來你也不怎麼聰明嘛!如果你留在帝國軍或許還可以在皇帝萊因哈特身邊得意呢!”

  舒奈德只是冷冷地笑了笑,他並不想回答波布蘭那充滿了挑釁性的問題。如果他有兄弟的話,或許他會說服自己的兄弟待在年輕的君主身旁活用自己的才幹,但是他自己本人則打算隨著身為敗將的梅爾卡茲到任何地方去。皇帝萊因哈特有許多忠實的臣子,而梅爾卡茲至少也該有一個像他這樣忠誠的部屬才對──

  Ⅱ

  宇宙曆七九九年五月,“巴拉特和約”成立之後,歷史的激流並沒有因此而靜止。同年八月,楊威利抗拒同盟政府的策略逃離了首都。同月,帝國軍的瓦列提督擊潰了地球教的總根據地。歷史的洪流仍然不斷地往前推進。

  但是一進入宇宙曆八〇〇年,暗流似有一口氣奔向地表吞沒萬物的態勢。在這之前的四個月,雖有無數的思想和行為上的小暴動連續出現,但是卻讓人有奇妙的靜止感,原因或許在於前後出現的噴發熱及強光太過巨大之故。只能看到事象表面的人或許會認為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離開了行星費沙到達了同盟首都海尼森,無所事事地浪費了許多日子,而楊威利也只是在逃離海尼森之後再度奪回伊謝爾倫要塞而已,之後就沒有什麼新的建樹了。

  會有這種想法的人或許是認為皇帝一旦發號施令,一千萬的大軍就可以不要有艦隊編組、補給等的準備,立即就可以行動了;這種人或許也不瞭解在戰場上施行戰術之前也要有戰略立案的時間好去整備最適合的環境。萊因哈特的帝國軍和楊威利的革命軍規模雖然有大小差異,但是補給體制的確立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以帝國軍而言,從費沙而來的漫長補給線及確保大量物資的辛勞都不是尋常的工作。不管是在名譽上或是在政略上,這些物資都不能被忽略。至於楊威利這一方面的問題是,艾爾·法西爾的生產力及伊謝爾倫儲備的物資,目前雖然可以完成充分的補給,但是要迎戰帝國軍就必須強化戰力,而如果兵力增加,補給能力就會超出界限了。一想到要面對這種極端背道而馳的條件,亞列克斯·卡介倫要頭痛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楊威利則處於無法使戰略上的構想及戰術上的條件兩全其美的困難立場──看清這一點的是皇帝萊因哈特的首席秘書官希爾德。但事實上,這個時候的楊還受著政治上的懲罰。再加上他不再是革命運動的最高指導者,他只是把自己定位在革命政府的實戰部隊中的專家而已。

  這個情形看在華爾特·馮·先寇布等人的眼裡簡直是令人咋舌不已的繞遠路做法。

  “非常時期應該用非常的策略!”

  這是先寇布的意思,在這三年裡,他經常煽動楊去掌握權力。

  “雖然他會告訴別人,信念是一種有害無益的東西,但是他自己卻比任何人都要頑固。所謂的言行不一就是說他這種人。”

  尤里安·敏茲曾經這樣說,他對先寇布三年來不死心的執拗也感到一份佩服。

  所以那個時候應該將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打倒的──接到比克古元帥的訃聞時,華爾特·馮·先寇布這樣想,但是他並不想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平常他和別人對事情的評價雖然有差距,但是這個人也不是不知道應該在什麼時候、什麼場合來搬弄自己的毒辣唇舌,何時何地又該三緘其口。

  唯一的例子是他對尤里安透露喪失其實現的機會構想。

  “如果比克古老爺爺還健在的話,就可以將他老人家推上新政權的寶座,下麵就安置你的監護者來打理軍政。但是現在說來都太遲了──”

  對尤里安而言,這也是一個既新鮮又具有魅力的想法。但是他不認為已故的老元帥會同意站上權力的頂點。

  而提出這個構想的先寇布,在不久之後也面對了自己的問題了。

  卡琳,也就是卡特羅捷·馮·克羅歇爾中士應該說是毅然決然的吧?她提出了和父親會面的申請。事情至此,不管如何,半年來拒絕接觸的不自然似乎要畫下休止符了。

  ***

  出現於先寇布辦公室的卡琳穿著無形的兩層、三層甲冑,似乎處於臨戰態勢。她拘謹地敬了禮,僵著表情、一本正經的態度在在說明了她的緊張。先寇布在內心打量著,覺得這些行動都不適合這個十六歲的少女。

  “下官在奪取伊謝爾倫要塞作戰之際曾志願參加,但是擔任實戰指揮官的閣下您卻將下官由名單中剔除了。下官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希望閣下能給下官一個理由。”

  很明顯的,卡琳是事先準備好了臺詞再照本宣科的。先寇布嘲諷般地笑了笑,因為他知道,就算要收入場費,他的同事亞典波羅也一定想親眼看看這個場面的。他一點都不在意少女這樣的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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