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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他的公爵死了。”男爵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用不著怕哈瓦特，我親愛的伯爵。這個門塔特體內已經滲透了一種潛伏性毒藥，我們在他的飯裡摻入解毒藥。如果沒有解毒藥，毒性一發作──他幾天內就會死。” 　　“撤掉解毒藥。”伯爵說。 　　“可他很有用啊！” 　　“他知道太多活人不該知道的事情。” 　　“您說過，皇上並不怕事情敗露。” 　　“不要跟我耍什麼花招，男爵！” 　　“等我看到蓋有皇上禦璽的聖旨時，我自會服從命令。”他說，“但是，我不會屈從你臨時產生的一個念頭。” 　　“你以為這只是臨時產生的一個念頭嗎？” 　　“還會是什麼？皇上欠我一個人情，芬倫。我替他除去了那個討厭的公爵。” 　　“在一大堆薩督卡人的幫助下。” 　　“皇上還能在哪兒找到像我這樣的家族，既能向他提供偽裝的軍隊，又能隱瞞他插手此事的事實？” 　　“他向自己提出過同樣的問題，男爵，只不過他所強調的重點稍有不同。” 　　男爵打量著芬倫，注意到對方下頜僵硬的肌肉，看得出他正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啊──啊，那麼，”他說，“我希望皇上該不會以為，他可以公開此事，轉而攻擊我吧。” 　　“他希望不至於有這個必要。” 　　“皇上該不會以為我是在威脅他吧！”男爵故意在語氣裡流露出幾分憤怒和悲痛。他心想：這件事就讓他冤枉我好了！這樣我就可以一邊登上皇位，一邊捶胸頓足地訴說我是如何冤曲！ 　　伯爵的聲音變得乾巴巴的，顯得很遙遠，他說：“皇上相信他的直覺所告訴他的一切。” 　　“皇上敢當著整個立法會的面控告我叛國嗎？”男爵說。他滿懷希望地屏住呼吸。 　　“皇上沒有什麼不敢做的。” 　　在懸浮器的幫助下，男爵一個急轉身，遮掩住自己臉上的表情。這個心願竟然有可能在我生前實現！他想，皇上！就讓他冤枉我吧！到那時──通過賄賂和施壓，自然會形成大家族同盟。他們會紛紛聚集在我的旗下，像一群危急中尋找庇護的鄉下人。他們最害怕的就是皇上的薩督卡軍拒絕接受立法會的管制，一次進攻一個家族，將各大家族各個擊破。 　　“皇上真誠地希望，他永遠不必指控你犯有叛國大罪。”伯爵說。 　　男爵發現很難控制住自己的語氣，讓話中只流露出委屈，而不暗藏諷刺之意，但他還是盡可能應付道：“我一直是最忠心耿耿的臣民，這些話讓我深受打擊，程度之深，簡直無法言說。” 　　“嗯……啊……嗯……”伯爵說。 　　男爵依然背對著伯爵，點點頭。過了一會兒，他說：“該去競技場了。” 　　“是啊。”伯爵說。 　　他們走出靜錐區，肩並肩地朝大廳盡頭那群小家族走去。要塞某處響起沉悶的鐘聲──競技比賽入場前二十分鐘的預告。 　　“小家族的人正等著你引領他們入場呢。”伯爵一邊說，一邊朝身邊的人群點頭致意。 　　雙關語……雙關語。男爵想。 　　他抬頭望著大廳出口側面牆上的一排新的避邪物──巨大的公牛頭標本和已故萊托公爵的父親亞崔迪老公爵的油畫。他們使男爵心中突然湧起一種不祥之兆。忽然間，他很想知道這些避邪物過去是如何激勵萊托公爵的。它們從前掛在卡拉丹的大廳裡，後來又掛在阿拉吉斯──神勇的父親和殺死他的公牛頭。 　　“人類……只有……啊……一種……嗯……科學。”伯爵道。兩人走上鮮花鋪地的道路，從大廳進入休息廳。房間不大，窗戶很高，地下鋪著白紫相間的瓷磚。 　　“什麼科學？”男爵問。 　　“就是嗯……啊……不滿足的……嗯……科學。”伯爵說。 　　後面尾隨的那群巴結奉承的小家族眾人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恰到好處的讚賞推崇，但與侍從們打開通向外面的大門後突然湧進的馬達轟鳴聲不甚協調。外面是一排地面車輛，車上的三角標誌旗在微風中迎風飄揚。 　　男爵提高音量，蓋過突如其來的嗓音，說：“希望我侄子今天的表演不會讓您感到失望，芬倫伯爵。” 　　“我啊……心中嘛……充滿了……嗯……企盼，是的。”伯爵說，“家族的血緣……啊……也是必須……啊……考慮到的，這是……啊……官方記錄……啊……的要求嘛。” 　　一驚之下，男爵身體猛然一僵。為了掩飾，他趕緊假裝在出口的第一級臺階上絆了一下。官方記錄！另一個含意是有關顛覆皇室罪行的報告書！ 　　但伯爵咯咯地笑起來，裝成開了個玩笑的樣子，拍了拍男爵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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