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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凱恩斯再一次懷疑起自己的決定來：我出手幫助這些難民是不是太蠢了？幹嗎要這樣做？現在抓住他們易如反掌，還可以用他們來換取哈肯尼人的信任。 　　保羅學著母親的樣子審視著這個房間。房間的牆壁是毫無特色的岩石，一邊擺著工作臺，檯面上放著一排實驗器械──刻度盤閃閃發光，拖著電線的香料分離器①上有幾個玻璃凹槽。到處都彌漫著臭氧味。 　　①香料礦開採過程中所使用的一種設備。在香料礦沙被採集出來之後，用它來分離沙子與香料。 　　幾個弗瑞曼人沒有停步，繞過石室裡一個隱蔽的角落繼續往前走。不多時，那邊傳來新的聲音：機器的卡卡聲、轉動的皮帶輪和多缸發動機發出的轟鳴聲。 　　保羅往房間的另一頭望去，那面牆邊擺著許多籠子，裡面裝著小動物。 　　“你說得對，你認出了這個地方。”凱恩斯說，“保羅·亞崔迪，你打算用這地方來幹什麼？” 　　“把這顆星球變成一個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保羅說。 　　也許，我就是因為這個才幫助他們的。凱恩斯想。 　　機器的嗡嗡聲突然低下來，周圍一片寂靜。空曠的房間裡響起小動物尖細的叫聲，只吱吱叫了幾聲就戛然而止，彷佛這種叫聲讓它們自己感到很尷尬。 　　保羅的注意力又回到籠子上，他看出那幾隻動物是褐色翅膀的蝙蝠。一個自動餵食機從側牆上伸出來，貫穿整個籠子。 　　一個弗瑞曼人從石室的一處暗角走出來，對凱恩斯說：“列特，發電機停止工作了，我無法把我們遮罩起來，無法避開探測器。” 　　“能修好嗎？”凱恩斯問。 　　“快不了。零部件……”那人聳聳肩。 　　“是啊。”凱恩斯說，“只好不用機器自己幹了，找個手泵把空氣抽到地面上去。” 　　“我馬上去做。”那人急匆匆離開了。 　　凱恩斯又轉向保羅說道：“你回答得很好。” 　　潔西嘉注意到了此人輕鬆的男低音，聽上去十分高貴，是慣於發號施令的聲音。她沒有忽略那人對他的稱呼，“列特”。列特是弗瑞曼人供奉的神，是這位表面和氣的行星生態學家的另一張不為人知的面孔。 　　“我們非常感謝你的幫助，凱恩斯博士。”她說。 　　“嗯……再說吧。”凱恩斯說著，對一個手下點了點頭，“夏米爾，在我房間裡備好香料咖啡！” 　　“馬上就好，列特。”那人說。 　　凱恩斯指著石室側面牆壁上的一道拱形開口：“請！” 　　潔西嘉先高傲地點了點頭，這才移步。她見保羅給艾德荷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在這裡安排警衛。 　　走廊只有兩步深，通向一道厚重的門，門後是一個正方形的辦公室，金色的球形燈照亮了整個房間。潔西嘉走進辦公室時，順手在門上一碰，吃驚地發現這門竟然是塑鋼①製成的。 　　①一種特殊的建築鋼材。其晶體結構中混有斜紋纖維以增強其強度。 　　保羅朝房間裡走了三步，把包扔在地板上。只聽門在身後關上了，他開始四下打量著這個地方。房間每邊長約八米，牆壁是天然的岩石，咖喱色。右手邊是一排金屬陳列櫃。一張矮書桌擺在正中，奶色的玻璃桌面，玻璃裡滿是黃色氣泡。書桌周圍擺放著四把懸浮椅。 　　凱恩斯繞過保羅，替潔西嘉拉開一張懸浮椅。她坐下來，留意著兒子審視房間的樣子。 　　保羅繼續站了片刻。他感覺到室內空氣流動微微有些異樣，表明右邊那排櫃子後面有一個秘密出口。 　　“保羅·亞崔迪，你不坐下嗎？”凱恩斯問。 　　小心翼翼地避開我的頭銜，保羅想。但他還是坐下了，一言不發。凱恩斯也坐了下來。 　　“你覺得阿拉吉斯可以成為人類的天堂，”凱恩斯說，“可是，你也看到了，帝國派來這裡的只有受過訓練的打手和搜尋香料的傢伙！” 　　保羅舉起戴著公爵璽戒的大拇指說：“看見這個戒指了嗎？” 　　“是的。” 　　“你知道它的意義嗎？” 　　潔西嘉急忙轉身盯著自己的兒子。 　　“你父親躺在阿拉肯的廢墟裡，死了。”凱恩斯說，“所以，理論上說，你的確是公爵。” 　　“我是帝國的士兵，”保羅說，“所以，理論上說，同樣也是皇上派赴此地的打手。” 　　凱恩斯的臉陰沉下來，“站在你父親屍體旁邊的是皇上的薩督卡，在這種情況下，你仍然是皇上的打手？” 　　“薩督卡是一回事，皇上授命我對這顆星球行使權力，這是另一回事。”保羅說。 　　“阿拉吉斯自有辦法決定該誰坐上發號施令的寶座。”凱恩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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