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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然後,他細述在歷史上魔戒顛沛流離的過程;由於這段故事已經在前面提過了,因此在這邊就不再引用愛隆的資料了。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中間充滿了陰謀詭計和勇敢犧牲。雖然愛隆盡可能地長話短說,但等到他說完之後,太陽早已高掛天空,清晨也在他的話聲中結束了。

  他也提到了努曼諾爾的輝煌和崩潰,以及人皇越過深邃的大海,乘著暴風的翅膀回到中土世界的歷史。偉人伊蘭迪爾和他的兩名兒子埃西鐸和安那里安都成了史上著名的明君;他們在亞爾諾創建北方王國,在安都因河口的剛鐸創建南方王國。但魔多的索倫起兵攻打他們,伊蘭迪爾和吉爾加拉德籌組了人類和精靈的最後聯盟,大軍齊聚亞爾諾。

  說到這裡,愛隆暫停片刻,歎了口氣,“這讓我又回想起他們旗幟鮮明的樣子,”他說:“我當時不禁想起了遠古時候貝爾蘭大軍的鮮衣怒馬,(注1)當時聚集了那麼多勇猛善戰的貴族和將領,但那還是比不上山戈洛墜姆(注2)被攻破時的戰陣氣勢,精靈們那時以為邪惡已經永遠被消滅,但其實並非如此。”

  “這些你都記得?”佛羅多吃驚之下竟然失態地大聲將心中的疑問講了出來。“可是我以為,”當愛隆轉過頭來時,他結巴地說:“我以為吉爾加拉德的亡故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的確是,”愛隆面色凝重地說:“但我的記憶可以遠朔至遠古時代。埃藍迪爾是我的父親,他是在貢多林陷落之前出生的;而我的母親則是迪奧之女,迪奧是露西安和多瑞亞斯之子。我看過了西方世界在三個紀元中的起起落落,許多的敗亡,許多毫無意義的勝利。”

  “我是吉爾加拉德的先鋒,和部隊一起進發。我也參與了在魔多黑門之前的達哥拉之戰。由於吉爾加拉德的神矛和伊蘭迪爾的聖劍,我們擁有壓倒性的優勢:埃格洛斯和納希爾是無人能抵抗的神兵利器。我親眼目睹了在歐洛都因山坡上的最後決戰;吉爾加拉德戰死,伊蘭迪爾陣亡,而納希爾聖劍斷折於他的屍體之下。但最終索倫還是遭遇了敗亡,埃西鐸利用聖劍的碎片砍斷了索倫的手指,並且將魔戒占為己有。”

  一聽到這段話,那陌生人波羅莫插嘴道:“原來這就是魔戒的去向!”他大喊著:“即使南方王國曾經知道這段故事,也早就湮沒在歷史的洪流之中。我聽說過那位我們不願以其名稱之的無名者所擁有的統禦之戒;但我們相信這魔戒已經被摧毀在他的第一個領土中,原來是埃西鐸拿走了!這真是出人意料!”

  “唉!是的,”愛隆說:“讓人十分惋惜的是,埃西鐸的確拿走了魔戒。我們當時應該立刻將那魔戒丟入歐洛都因的火山口中,在它被鑄造的地方摧毀它!但那時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埃西鐸的行為。在那場最後的總帥決鬥中,他是人類唯一的倖存者,而吉爾加拉德身邊也只剩下我和瑟丹兩人,但埃西鐸當時聽不進我們的勸說。”

  “‘我要將這當做紀念我父兄的寶物。’他說。因此,不管我們到哪裡,他都將它視若珍寶。但不久之後,他就被這戒指出賣,死在戰場上。因此,在北方王國中,他們都稱呼魔戒為埃西鐸剋星。但,和他可能遭遇到的命運比起來,死亡或許還是比較幸福的。”

  “只有北方的居民知道這事態,而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波羅莫,難怪你從來不曾聽過這故事。從格拉頓平原的廢墟中,只有三名倖存者跋涉過千山萬水回到文明世界。其中一名是歐塔,他是埃西鐸的隨從,也是聖劍碎片的攜帶者。他把這碎片交給了瓦蘭迪爾。由於出征時瓦蘭迪爾還只是個小孩,因此他被留在瑞文戴爾。從此,斷折的納希爾聖劍失去光芒,至今未曾重鑄。”

  “我是否認為最後聯盟的勝利毫無意義呢?並非完全如此,但它並沒有達成真正重要的目標。索倫被殺死了,但並未被消滅,戒指失落了,但並未被摧毀,邪黑塔被擊垮,但它的礎石並未被破壞,因為這些都是由魔戒的力量所建造的,只要魔戒一日不毀,高塔就會永續存在。在這場戰爭中,許多人類和精靈以及盟友,都戰死在沙場上。安那里安戰死,埃西鐸被殺,吉爾加拉德和伊蘭迪爾也灰飛煙滅。人類和精靈之間再也不可能結盟,因為人類不停地繁衍,而精靈卻逐漸減少,雙方漸漸疏離,從那之後,努曼諾爾的血統開始淡薄,他們的壽命也大為減少。”

  “在格拉頓平原的屠殺之後,西方皇族的成員逐漸減少;他們位在伊凡丁湖旁邊的阿努米那斯城也化成廢墟。瓦蘭迪爾的後裔則是搬遷到北岡高坡上的佛諾斯特,現在該處也已經磚瓦不存。人們稱呼該處為亡者之堤,害怕得不敢靠近。因為亞爾諾的居民不停減少,敵人們將他們鯨吞蠶食,王位就這樣灰飛煙滅,化為青山荒塚。”

  “在南方的剛鐸王國則繁衍興盛,它的光輝閃耀了一陣子,讓人回想起努曼諾爾陸沉之前的盛況。人們建造了高塔和堡壘,開挖出航行大船巨艦的港灣;無數個種族都敬畏人皇的有翼皇冠家徽。他們的主城是奧斯吉力亞斯,星辰堡壘,大河流穿堡壘的正中央。他們還建造了米那斯伊希爾,升月之塔,就位在黯影山脈的東坡上。而在白色山脈的西方山腳下他們打造了米那斯雅諾,落日之塔。在那裡,國王在宮殿中種植了一株聖白樹,這株植物的種子是當初埃西鐸越過大海帶過來的,而原先的樹木又是來自于伊拉西亞,在那之前則是在來自於上古時代的極西之地。但是,在那段紛擾的日子中,安那里安之子梅蘭迪爾過世前沒有留下任何的子嗣,因此王室的血脈斷絕,聖白樹就此枯萎。努曼諾爾的血統開始和凡人的血統混雜在一起。接著,監視魔多之牆的人們鬆懈下來,許多妖物悄悄地潛回葛哥洛斯平原。很久之後,魔物突然大舉出動,攻下了米那斯伊希爾,將它詛咒成一個恐怖的地方,現在被稱做米那斯魔窟,邪法之塔。接著,米那斯雅諾被重新更名為米那斯提力斯,守衛之塔。兩座城市陷入永不止休的征戰中;在兩者之間的奧斯吉力亞斯,則在戰火中化為廢墟,邪惡的勢力在其間遊走。”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許久,但米那斯提力斯的王族依舊奮戰不懈,替我們阻擋敵人的力量,保護亞苟那斯到海之間的通道暢通。現在,我能夠告訴你們的故事已經快到了結尾,因為在那段時間中,埃西鐸的統禦魔戒逸出歷史的軌跡之外,而另外三枚權能之戒終於可以不受它的力量影響。但現在,三枚權能之戒又再度陷入危機,因為我們很遺憾地發現;至尊魔戒已經再度現世,至於如何找到這魔戒的過程,我就交給其他人,因為在這之中我並沒有出到什麼力量。”

  他一停下來,波羅莫就立刻抬頭挺胸,自豪地站起來。“愛隆大人,請容我發言,”他說:“先讓我告訴諸位有關剛鐸的局勢。因為在下正是來自剛鐸,能讓各位知道當地的情勢絕對對諸位有利。因為,我想,在座只有極少的幾位知道該處所發生的事情,也因此,你們也不知道萬一剛鐸失守,你們所面臨的處境為何。”

  “別認為剛鐸的土地上努曼諾爾的血統已經淡薄,也別認為前人的自尊和驕傲已經消退在歷史中。在我們的犧牲奮鬥之下,東方蠻族依舊被壓制得無法隨意入侵;魔窟的邪氣也在我們以身為盾的封印之下無法擴散。因此,我們的背後,亦即是整個西方,才能夠維持和平和自由。但是,萬一河口的通行權被攻下了,又會怎麼樣呢?讓人擔憂的是,這一刻或許不遠了。無名的魔王已經再度轉生。狼煙再度從被我們稱做末日山的歐洛都因山脈中升起。黑暗大地的力量不斷增長,我們只能咬牙苦撐。當魔王回歸之時,我們的同胞從伊西力安被驅趕出來,眼睜睜地放棄河東方的美麗家園,但我們依舊在該處派駐重兵,不停地騷擾敵人。就在今年六月,魔多突然派遣大軍來攻,我們遭逢了前所未有的慘敗,因為魔多這次和東方人以及殘酷的哈拉德林人結盟,但真正讓我們遭逢敗績的不是因為數量上的差異,而是我們感應到一股強大的力量。”

  “有些人說他們看得見這些力量;在月光下就像是一名巨大的黑衣黑甲騎士,他們所到之處,敵人盡皆化做嗜血的狂獸,而連我們最勇敢的勇者都感到脊背生寒;人馬紛紛讓道,就此潰不成軍。我們的東方軍團只有極少數的人躲過這場大屠殺,他們摧毀了奧斯吉力亞斯廢墟中的最後一座橋樑,才得以逃出生天。我就是負責鎮守那座橋樑的守軍,眼睜睜地看著那座橋樑在我們腳下被摧毀。我們用盡全身力氣才泅泳上岸,只剩下我和弟弟以及另外兩名士兵。即使遭遇這麼重大的打擊,我們依舊奮戰不懈;勉強守住了安都因河西岸的所有據點。我們所護衛的居民如果有一天知道我們所做出的犧牲,都應該稱讚我們;但就算有口頭的稱讚卻不會有任何實質的幫助。至今,只剩下洛汗國的驃騎兵團,會在我們有需要的時候前來援助。”

  “在這黑暗的時刻,我越過重重險阻,只為了見到愛隆一面。我單槍匹馬地旅行了一百一十天,但我尋求的不是戰場上的盟友。愛隆的戰力強在他的睿智,而不是他的武器。我是來尋求一段詩文的指引。因為,在那突如其來的襲擊之前,我弟弟作了一個夢;在那之後,他又作了同樣的夢,我也進入了一樣的夢境。”

  “在夢中,我發現東方的天空被烏雲籠罩,雷聲隆隆作響,但在西方還有一道蒼白的光芒閃爍著,從光芒中我聽見了一個遙遠但清晰的聲音大喊著:

  聖劍斷折何處去:
  伊姆拉崔之中現;
  此地眾人將會面,
  齊心勝過魔窟殿,
  該處必有事蹟顯,
  末日將臨無疑慮,
  埃西鐸剋星再見,
  半身人仗義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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