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槍編年史2(9)_學達書庫

九

　　§1_4　被捕！英雄分離·不幸的分別

　　城中僅剩的幾名守衛一早起來睡眼惺忪所看到的第一個景象，就是這群疲憊不堪、帶著武器的旅行者。他們並沒有阻止這群人，甚至連盤問都嫌麻煩。一名留著紅鬍子、話聲輕柔的半精靈（塔西斯已經有幾十年沒看到過這樣的人）出面解釋來意，說他們只不過是想找個地方休息。他的朋友們靜靜地站在他身後，看起來沒什麼威脅性。守衛們打著哈欠，告訴他們到紅龍旅店的道路。

　　整件事也許就這樣收尾。畢竟，最近戰爭的謠言四起，塔西斯中的奇怪人物也愈來愈多。但，其中一個人類進城門時，披風被風吹開，一個守衛瞥見了底下的閃亮盔甲。守衛看見了被此地人唾棄、視為不祥象徵的索蘭尼亞騎士的徽記刻在古老的胸甲上。一名守衛躡手躡腳，一聲不響地跟著隊伍走上大街，在暗地裡監視著。

　　守衛確定他們走進旅店，並且在寒風中等待了片刻，直到他推測這些人已經進房為止。之後一聲不響地溜進去，對旅店老闆說了幾句悄悄話。他看見大夥坐在大廳裡，很明顯地已經準備休息。他立刻回去向當局報告。

　　“這就是相信坎德人地圖的下場！”矮人一邊把空盤子推開，用袖子擦嘴，一邊惱怒地說。“帶我們來到一個沒有海的港口！”

　　“這不是我的錯，”泰斯抗議道。“我把地圖交給坦尼斯時，就跟他說過這張地圖是大災變前的東西了。‘泰斯，’坦尼斯在我們離開前說，‘你有沒有地圖可以告訴我們怎麼到塔西斯？’我說我有，於是就把這張地圖交給他。上面有藏在山脈底下的索巴丁王國，也有我們出發的南門，這邊就是上面記載的塔西斯，每樣東西都在地圖上該在的地方。海自己跑掉了又不能怪我！我──”

　　“夠了，泰斯。”坦尼斯歎氣道。“沒有人怪你。這不是誰的錯，只是我們期望太高了。”

　　坎德人松了口氣，收回地圖，小心地卷起來，放進他收藏所有珍貴地圖的盒子中。然後他用手支著小下巴，看著陷入一片愁雲慘霧的同伴們。他們開始心不在焉地討論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泰斯覺得有些無聊，他想好好看看這座城，這裡四處都是有趣的景象和聲音。佛林特被迫要一路跟他拉拉扯扯地才能夠到得了旅店。這裡的市場充斥著各種各樣珍奇的貨物，等著像他這樣的內行人去鑒賞。他甚至還看到其他的坎德人，他很想跟他們說話，討論一下家鄉的近況。佛林特從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泰斯只好歎著氣把注意力轉回到坦尼斯身上。

　　“我們今晚在這裡過夜，好好休息，儘量打聽一下周遭的狀況，然後回報給南門那邊的人知道。”坦尼斯說。“也許更南邊還會有其他港口，我們可以派一些人去看看。伊力斯坦，你的想法呢？”

　　牧師把面前沒動過的食物推開。“我猜只能這樣了。”他毫無生氣地說。“但我得回去南門，我不能離開我的同胞太久。你也應該跟我一起來，親愛的。”他把手放在羅拉娜的手上。“我不能沒有我的左右手。”

　　羅拉娜對伊力斯坦報以微笑，接著，她的眼光投向皺著眉頭的坦尼斯，笑容很快便消失了。

　　“河風跟我討論過這點。我們要跟伊力斯坦一起回去。”金月說，她的秀髮在穿透窗戶的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人們需要我的醫療能力。”

　　“這對新人還懷念可以保持隱私的帳篷。”卡拉蒙用清晰可聞的耳語聲道。金月羞紅了臉，她的丈夫則笑了起來。

　　史東不悅地看著卡拉蒙，面向坦尼斯，“我和你同進退，好兄弟。”他說。

　　“當然，我們也是。”卡拉蒙也熱心地說。

　　史東雙眉緊蹙看著雷斯林，後者緊緊裹在紅袍子裡，坐在火爐邊喝著能舒緩他咳嗽的奇怪草藥。“我不認為他適合長途旅行，卡拉蒙──”史東開口。

　　“你突然開始關心起我的健康了，騎士。”雷斯林用洞察一切的口吻諷刺地說。“但，恐怕你關心的不是我的身體狀況吧，史東·布萊特佈雷德？你擔心的是我日漸強大的力量，你怕我──”

　　“夠了！”坦尼斯看見史東的臉色陰沉下來，立刻說。

　　“要嘛法師回去，不然就是我回去。”史東冷冷地說。

　　“史東──”坦尼斯開口道。

　　泰索何夫趁這機會悄悄離開餐桌。每個人這時都只注意著騎士、半精靈、法師之間的爭執。泰索何夫偷偷溜出紅龍旅店（泰斯覺得這個名字很好笑，但坦尼斯無法苟同）的大門。

　　泰斯邊走邊想起那件事，一邊欣賞著眼前的奇景。坦尼斯臉上最近鮮少出現笑容，他似乎把整個世界的重擔都扛在肩上。泰索何夫知道坦尼斯怎麼了。坎德人從口袋裡拿出一枚精緻的戒指來，仔細地觀察著。戒指是黃金制的，由精靈手工打造，上面雕著長春藤葉。他是在奎靈那斯提撿到的，這回可不是他“借”來的。它是在坦尼斯歸還給羅拉娜之後，被心碎的羅拉娜丟在他腳邊的寶貝。

　　坎德人想到這點，覺得暫時分開去尋找一些新的冒險是大夥所需要的。

　　他當然要跟著坦尼斯和佛林特，因為他堅決認為這兩個人沒有他活不下去。但在這之前，他得要好好地看看這座城市。

　　泰索何夫走到街道的盡頭，一回頭就可以看見紅龍旅店。很好，目前還沒有人沖出來找他。他正打算要問一位路人市場怎麼走，突然看見一樣會讓整座城更有趣的東西……

　　坦尼斯終於暫時平息了史東和雷斯林之間的爭執。法師決定留在塔西斯，順便在大圖書館的遺跡裡找找資料。卡拉蒙和提卡留下來陪他。史東、佛林特（還有泰斯），三個人要繼續往南探索，回程時則跟這對兄弟會合。其他人則必須失望地回去南門。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坦尼斯準備上前把過夜的費用付給旅店老闆。正當他在數著銀幣時，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

　　“請你把我的房間安排在伊力斯坦的房間附近。”羅拉娜說。

　　坦尼斯目光犀利地看著她。“為什麼？”他問，試著保持聲音的鎮定。

　　羅拉娜歎氣道，“我們不會又要為了這個爭吵吧？”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坦尼斯背對著微笑的旅店老闆冷冷地說。

　　“我這輩子第一次做些有用、對其他人有幫助的事情，”羅拉娜說著抓住他的手臂。“你竟然因為嫉妒，就要讓我停止這樣的努力──”

　　“我不是嫉妒。”坦尼斯紅著臉辯解道，“我在奎靈那斯提就已經跟你說過，我們之間的年少輕狂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我──”他停下來考慮自己話中的真實性。雖然他嘴上這麼說，但他的靈魂仍然陶醉在她的美貌中。是的，年少輕狂的感情的確已經過去了，但這樣的感情會不會已經被某種更成熟、更持久的感情取代了？他會不會不經意地放棄了這機會？會不會因為他自己的頑固和死要面子，失去了這難得的機會？自己的行為很像人類，半精靈心想。拒絕接受可以輕易到手的東西，卻又在失去之後才體會到它的可貴。他迷惑地搖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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