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科幻小說 > 海柏利昂2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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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得用你的通訊記錄器,”領事說:“找人到這裡來接我們。” 席奧點了點既,抬起手臂,對著手腕皺起了眉頭。“不見了,”他說:“通訊記錄器不見了,得到浮掠機裡去找一找。”他想站起身來。 領事把他拉得坐了回來。他們現在還靠這裡幾棵裝飾性的樹遮擋住,但那架浮掠機卻暴露在外,而他們著陸的事也不是秘密。領事剛剛在浮掠機迫降時,看到過有一些穿著盔甲的軍隊由旁邊一條側街走來。他們可能是當地自衛軍,或是驅逐者,甚至可能是霸聯的陸戰隊,可是領事覺得不論是哪邊的人,都會開槍。 “算了吧,”他說:“我們去找個電話,打到領事館去。”他四下環顧,辨認著他們墜機所在的那些倉庫和石造房屋,在河上游約一兩百公尺處,有一座人去樓空的舊教堂,旁邊牧師住的房子坍塌了,半懸在河岸上。 “我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領事說:“離西塞羅的店只有一兩條街道。來吧。”他抓起席奧的手臂,繞過自己的頭,架在肩膀上,把那受了傷的人拉得站了起來。 “西塞羅的店,好極了,”席奧喃喃地說:“可以來杯酒。” 槍枝開火的噠噠聲和能量武器還擊的滋滋聲由他們南邊的街道上傳來。領事盡他可能地承受了席奧的體重,半走半拖地沿著狹窄的河邊小徑走下去。 *** “啊,媽的!”領事輕聲地咒駡道。 西塞羅的店正在起火燃燒,那間古老的酒吧和小旅舍──年代和傑克鎮一樣久遠,比首都大部分地方都要古老得多──四棟臨河的老房舍中已有三棟陷入了火海。只有一小群人用水桶在不屈不撓地灌救最後一部分。 “我看到史坦,”領事說著,指向站在水桶小隊前頭的史坦·魯維斯基胖大的身影。“來,”領事扶著席奧到路邊一棵榆樹下坐了下來。“你的頭怎麼樣?” “很痛。” “我馬上就找幫手來。”領事說完,就儘快地由那條小路向那群人走去。 史坦·魯維斯基像見到鬼似地瞪著領事,那個大個子男人的臉上滿是一條條黑漬和淚痕,兩眼睜得大大的,幾乎無法瞭解目前的狀況:西塞羅的店是家傳了六代的祖業。現在下起了小雨,火勢似乎受到壓制。幾根木頭由燒毀的部分塌進地下室的餘燼中,引起小路上那些人的叫喊。 “天啊,完了,”魯維斯基說:“你看到沒有,吉利爺爺加建的部分?沒有了。” 領事抓住那大個子男人的肩膀。“史坦,我們需要幫忙。席奧在那邊,受了傷。我們的浮掠機失事了。我們得趕到太空港去……要用你的電話。事態緊急,史坦。” 魯維斯基搖了搖頭。“電話燒掉了。通訊記錄器的頻道阻斷。正在打他媽的仗呢。”他指著那老旅舍燒毀的部分。“全都沒了,媽的。沒了。” 領事握緊了拳頭,在全然無助的情況下只感到一陣狂怒。其他人在身邊走動,可是領事一個也不認得。眼前看不到霸軍或自衛軍的軍官。突然在他身後有個聲音說:“我可以幫忙,我有一架浮掠機。” 領事半轉身來,看到一個五十好幾或是六十出頭的男人,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和鬈髮上都是一條條的煙塵和汗水。“太好了,”領事說:“感激不盡。”他略停了一下。“我認得你嗎?” “我是米立歐·阿讓德茲博士,”那個人說著,已經向席奧休息的地方走了過去。 “阿讓德茲,”領事重複了一遍,一面匆匆趕了上去。這個名字很奇怪地迴響著。是他以前認得的什麼人嗎?是他應該知道的人嗎?“我的天啊,阿讓德茲!”他說:“幾十年前蕾秋·溫朝博到這裡來的時候,你是她的那個朋友。” “實際上,是她大學的顧問,”阿讓德茲說,“我知道你,你和索爾一起去朝聖。”他們走到仍然兩手抱頭坐在那裡的席奧身邊停了下來。“我的浮掠機停在那邊。”阿讓德茲說。 領事看到一架很小的雙人維肯和風浮掠機停在樹下。“好極了。我們先把席奧送到醫院,然後我要馬上到太空港去。” “醫院裡已經人滿為患到讓人發狂的地步了。”阿讓德茲說:“如果你是想到你的太空船那裡去的話,我建議你把總督帶過去,用你船上的醫療設備。” 領事頓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有艘船在那裡?” 阿讓德茲打開了機門,把席奧扶進前方駕駛艙兩個座位後面的狹窄板凳上。“領事先生,你和其他朝聖者的事我都知道。我這幾個月來一直在試著獲得准許到時塚穀去,當我聽到你們朝聖團的駁船秘密開航而索爾也在船上的時候,你簡直無法想像我有多憤怒和無奈。”阿讓德茲深吸一口氣,然後問了一個顯然先前一直害怕問的問題。“蕾秋還活著嗎?” (她是個成年女子的時候,他是她的情人。)領事想道,“我不知道,”他說:“如果可以,我很想及時趕回去救她。” 米立歐·阿讓德茲點了點頭,坐進了駕駛座,招手要領事進來。“我們要想辦法到太空港去,到處都在打仗,恐怕不太容易。” 領事靠坐在椅背上,在座椅將他包住時,感到他身上的瘀傷、割傷和疲累。“我們要把席奧……總督……送到領事館或政府大樓或是那個不管他們現在叫什麼的地方。” 阿讓德茲搖了搖頭,啟動升空裝置,“不行,領事館已經沒有了,被一枚射歪了的飛彈擊中了,這是緊急新聞頻道上說的。在你這位朋友出動找你之前,所有霸聯的官員都已經到太空港準備疏散了。” 領事看了看還在半昏迷中的席奧·連恩。“我們走吧,”他輕輕地對阿讓德茲說。 浮掠機在他們飛越河上時遭到了小型武器的攻擊,但那些箭彈只碰到了機身外殼,而唯一一道朝他們發射的死光劃過他們下方,激起一陣高達十公尺的水蒸氣。阿讓德茲駕機有如一個瘋子──左右搖晃、上下顛動,直沖而前,偏離航道,而且偶爾還會讓浮掠機扭轉,像一塊板子在一大片彈珠上滑過似地。領事的座椅將他緊緊包覆,但他還是覺得像要嘔出來似地。在他們後面,坐在板凳上的席奧頭部前後搖晃著,人已經昏了過去。 “城裡亂成一團!”阿讓德茲在轟隆的響聲中提高了聲音說。“我要順著舊的高架路到太空港公路,然後再越過鄉間,儘量飛低。”他們繞過一棟正在燃燒的建築物,領事等飛過之後才發現那正是他以前住的地方。 “太空港公路能通嗎?” 阿讓德茲搖了搖頭。“沒辦法。在過去三十分鐘裡,不斷有傘兵降落在那一帶。” “驅逐者準備毀了這個城市嗎?” “不會。要這樣幹的話,他們在軌道上就辦得到了,不必這麼大費周章。他們好像在包圍首都,大部分的登陸艇和傘兵部隊降落的地點至少都在十公里之外。” “在還擊的是我們的自衛軍嗎?” 阿讓德茲大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襯著他曬黑的皮膚。“他們現在已經在到安迪米恩市和浪漫港的半路上了……不過在通訊頻道阻斷之前,也就是十分鐘之前,有報導說那些城市也受到了攻擊。不是的,你所看到那一點點抵抗,是留下來護衛這個城市和太空港的幾十名霸軍陸戰隊。” “所以驅逐者還沒有摧毀或佔領太空港?” “還沒有。至少幾分鐘之前還沒有。我們很快就知道了。坐穩了!” 經由高速公路,或是上方的空道到十公里外的太空港通常只要幾分鐘,可是阿讓德茲的迂回前進,上上下下地越過山丘,穿過山谷,飛在樹木之間,讓這次行程增加了時間和刺激。領事轉頭去看在他右邊閃過的山邊和起火燃燒的難民營。男男女女蹲靠著大礫石,或在低矮的樹下,在浮掠機飛過時用手護著頭。領事有一次看到一小隊霸軍陸戰隊在一座小山頂上挖著工事,可是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北方的另一座有雷射光矛射來的小山。阿讓德茲也在同一瞬間看到那些陸戰隊,立刻讓浮掠機向左急轉,陡降進一條狹窄的溪谷中,不到幾秒鐘,上方山脈的樹梢就像被看不見的鐮刀整個削掉了。 最後他們升上去越過了最後一道山棱,太空港西邊的大門和圍牆就出現在他們前面。外圈閃著防護和阻攔力場的藍光和紫光,在還有一公里外的地方,一道雷射光閃現,定在他們身上,無線電裡響起一個聲音說:“識別不明的浮掠機,立刻著陸,否則擊毀。” 阿讓德茲立即降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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