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科幻小說 > 海柏利昂2 | 上頁 下頁 |
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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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索爾,領事,杜黑神父和不省人事的海特·瑪斯亭正在第一個穴塚裡時,聽到了槍聲。領事一個人走了出去,走得很慢,很小心,擔心著將他們逼進山谷深處的時潮風暴。 “沒問題,”他回頭叫道。索爾的燈籠發出蒼白的光照著那個洞穴的後端,映照出三張蒼白的面孔,和用長袍裹著的那名聖堂武士。“時潮小了。”領事叫道。 索爾站了起來。他女兒的小臉在他的臉下露出一個白色的橢圓形。“你確定槍聲是布琅的那把槍來的嗎?” 領事指了指外面的黑暗。“我們其他的人都沒有帶著武器。我去查看一下。” “等等,”索爾說:“我陪你去。” 杜黑神父一直跪在海特·瑪斯亭身邊。“去吧,我在這裡守著他。” “我們之中會有一個人過幾分鐘就回來。”領事說。 山谷裡影影綽綽地滿是時塚所發出的白光。風由南邊呼嘯而來。但是今晚的氣流很高,高過了懸崖峭壁,所以穀底的沙丘並沒受擾。索爾跟在領事後面,找路走過那條很難走的小路到了穀底,再轉向谷口那邊。輕微的似曾相識的感覺讓索爾想起了一個小時之前狂暴的時潮。但現在就連殘餘的風暴尾聲也漸漸消失。 等那條小路變寬,到達穀底之後,索爾和領事一起走過了水晶獨石巨碑受到劫火的戰場,那座高大的建築發出乳白色的光,都由散落在地上難以計數的碎片反射上來。他們微微向上,經過發出淺綠磷光的玉塚,然後再轉了個彎,沿著Z字形的路一路走向人面獅身像。 “天啊,”索爾輕呼一聲,沖向前去,儘量不太顛動他懷裡睡著的嬰兒,他跪在階梯頂上一個黑色身影旁邊。 “布琅嗎?”領事問道,他停在兩步遠的地方,在突然爬了一段階梯後喘著氣。 “是的,”索爾開始把她的頭扶起來,卻又猛地將手抽回,因為他摸到有又黏又冷的東西由她頭殼後面伸出來。 “她死了嗎?” 索爾把他女兒的頭抱得更貼緊在他胸前,一面伸手到那女子的頸部去試脈搏。“沒有,”他說著深吸了一口氣。“她還活著……可是失去了知覺。把你的手電筒給我。” 索爾接過手電筒,照著布琅·拉蜜亞癱臥的身形,再順著一條銀色的線──說是“觸鬚”也許更好,因為那個東西像是血肉,讓人聯想到有機物──由她頭殼內的神經分流器裡伸出來,一路橫過人面獅身像寬闊的階梯頂端,進入了開著的門。人面獅身像本身的光是所有時塚中最強的,可是入口還是很黑。 領事走近前來。“這是什麼?”他伸手去摸了下那條銀色纜線,像索爾剛才一樣飛快地將手抽了回來。“天啊,是溫熱的。” “感覺上像活的,”索爾同意道。他一直在摩擦著布澳的雙手,現在他輕拍著她的臉頰,想把她喚醒。她沒有動彈。他轉過身來,用手電筒的光沿著那條纜線照去,那條纜線蜿蜒著消失在入口的走道裡,“我想這可不是她自願拉上的東西。” “是荊魔神,”領事說。他俯過身去啟動了布琅腕上通訊記錄器上的生理感應讀數。“除了她的腦波之外,一切正常,索爾。” “那些讀數怎麼說?” “說她已經死了。至少是腦死了。沒有任何功能。” 索爾歎了口氣,跪直了身子。“我們得去看看這條纜線通到哪裡。” “我們不能就把纜線從分流器裡解下來嗎?” “你看,”索爾說著把手電筒照著布琅的後腦,一面撩起一堆黑色的鬈髮,原先的神經分流器只是一個幾毫米寬的小碟片外加一個十微米的盒子,現在似乎融化了……紅色的肉隆起,和那條金屬纜線前端的細絲密接在一起。 “要動外科手術才能切除。”領事低聲地說。他碰了下像是紅腫發炎的肉,布琅毫無反應。領事把手電筒拿回來,站直身子。“你陪著她,我進去查。” “使用通訊頻道。”索爾說道。他心裡明白那些頻道在時潮起落之間根本毫無用處。 領事點了點頭,很快地向前走去,以免恐懼使他遲疑。 那條鋼纜在主要的那條走道上一路蜿蜒過去,到這些朝聖者頭天夜裡過夜的那個房間之後的地方轉彎,就看不見了。領事朝房間裡看了一眼,手電筒的光照見毛毯和背包還和他們匆匆離去而丟下時一模一樣。 他跟著那條纜線彎進走道:穿過中間的門,裡面的走道分成三條窄窄的走道;上了一處地道,馬上又下到一條在他們先前探勘時稱之為“圖特王公路”的狹窄走道;然後下了一道坡;沿著一條低矮得必須爬行的隧道,他小心地用兩手和兩膝著地,儘量不去碰觸那條像肉體一樣溫暖的金屬觸鬚;再爬上一道斜坡,陡直得讓他像爬在煙囪裡;接著是一條他不記得的寬走廊,走廊兩邊的石頭都向裡伸向天花板,有水滴落;然後是陡直向下,擦破了他手掌和膝蓋的皮膚才使他的滑落慢了下來。最後爬過一條長過人面獅身像外觀寬度的地道。領事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只能相信時間到了,可以靠這條纜線帶他回去。 “索爾,”最後他終於呼叫道,其實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聲音能穿透石頭和時潮傳出去。 “在,”傳來那個學者細小的聲音。 “我可真他媽的深入了,”領事對著他的通訊記錄器低聲說道:“經過一條我不記得以前見過的走廊。覺得好深。” “你找到纜線最後到哪裡了嗎?” “找到了!”領事輕輕地答道,他坐了下來,用一塊手帕擦著臉上的汗水。 “會聚點嗎?”索爾問道,他指的是萬星網的人民可以接上資料圈的無數接頭之一。 “不是的,這東西好像直接流進了這裡的石頭地裡。走廊到這裡也就沒有了。我想拔出來,可是連接的地方就和那個神經分流器融進她頭殼的情形一樣,看起來就像是石頭的一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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