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科幻小說 > 海柏利昂2 | 上頁 下頁


  “那些該死的驅逐者就他媽的討打。”他又重複了一遍,再次為我說明他的論點。“他們在布列西亞幹了我們,現在又想來幹我們的……的……叫什麼來著……”

  “海柏利昂星系。”他的妻子說。她的兩眼始終盯著我。

  “對,”她的夫君說道:“海柏利昂星系。他們來亂搞我們,現在我們要站出去,讓他們知道霸聯是不會容忍的。明白嗎?”

  我的記憶告訴我,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曾經到安菲德的約翰克拉克學院就讀,那裡就有過幾個像這種拳頭大頭腦小的霸淩人物。我剛到那裡的時候,都儘量躲著或奉承他們。在我母親過世,整個世界都改變了之後,我就用小拳頭抓著石頭去打他們,就算他們打得我流鼻血或是打松了我的牙齒,我還是再爬起來和他們對打。

  “我明白。”我柔和地說,我的盤子空了。我舉起還剩最後一口劣等香檳的杯子,向戴安娜·費洛梅爾敬酒。

  “畫我。”她說。

  “對不起,你說什麼?”

  “畫我吧,席維倫先生,你是個藝術家呀。”

  “一個畫家,”我說著用空著的一隻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我怕我沒有畫筆。”

  戴安娜·費洛梅爾伸手到她丈夫袍子的口袋裡掏出一支光筆來遞給我。“畫我,拜託。”

  我畫了她,那張肖像畫出現在我們之間的空中。線條起伏又回到線條本身,像是用霓虹燈管制作成的塑像。一小群人擠過來圍觀。在我畫完之後,響起一陣掌聲,那幅畫不壞,抓住了那位元女士脖子修長的曲線,高聳的髮髻,突出的顴骨……甚至還有她眼中那一點迷蒙的光亮。這是在為了建立這個人格的RNA手術和課程之後,我所能做到的最好表現了。真正的約瑟夫·席維倫能畫得更好……也曾經有過更好的作品,我記得我臨終前躺在那裡時他替我速寫的情形。

  戴安娜·費洛梅爾夫人贊許地微笑著,赫墨德·費洛梅爾先生則對我怒目而視。

  一陣叫聲響起:“他們來了。”

  人群中響起說話和驚歎的聲音,然後安靜下來。光球和花園裡的燈光暗了下來,然後熄滅,成千上萬的賓客抬眼望著天上,我消去了那張畫,把光筆插回赫墨德的袍子口袋。

  “艦隊來了。”一個穿著黑色霸軍制服,外表尊貴的老人說道,他舉起手裡的酒杯,向他的年輕女伴指點某樣物事。“他們剛把門打開。斥候船會先出來,然後是護衛的火炬船。”

  由我們所在的地方,看不見霸軍在遠處的傳送門:就算是在太空裡,我想看起來也不過就是星空中一塊長方形的光行差而已。可是斥候船後的凝結尾卻真的清晰可見──起先像是一群螢火蟲或是閃亮的蜘蛛絲,然後在他們開啟了主引擎橫越過天侖五這邊夜間交通區時,卻像是發出強光的彗星。天侖五的夜空從天頂到天邊佈滿了金紅色的條紋。

  掌聲從某處開始響起,在整個野地和草坪,以及政府大廈的鹿園裡,立刻充滿了如雷的掌聲和熱鬧的喝采聲,這些盛裝的千萬富翁和政府官員,以及從一百多個世界來的貴族忘了一切,只剩下主戰論和對戰爭的渴望,在經過一百五十多年的冬眠後又蘇醒過來。

  我沒有鼓掌,被周遭人忽視的我完成了我的敬酒──不是敬費洛梅爾夫人,而是敬我這一族類始終保有的愚蠢──喝完了最後一口香檳。那酒味道平淡無比。

  在頭上,艦隊裡更重要的船艦進入了星系。我只輕觸了下資料圈──其表面資料不住湧現,最後就像是暴風雨中的大海──就知道霸軍太空艦隊中有一百多艘主要的空間跳躍船艦;漆黑的武裝航空母艦,形狀像標槍,發射器都用繩索綁住;三C級的指揮艦,像用黑水晶製成的隕石一般美麗而笨拙;球形的驅逐艦就像是長大了的火炬船;周邊防衛的哨兵艦,力道驚人,巨大的防護盾現在設為全反射狀態──像照亮的鏡子映照出天侖五和四周幾百道焰尾;快捷的巡洋艦,像在動作比較緩慢的魚群中游走的鯊魚;轟隆前進的運兵船在無重力艙裡載運了數以千計的霸軍陸戰隊員;還有幾十艘支援的船艦──反潛艦、高速的戰鬥艦、魚雷艦、超光速通訊供應艦,以及用作傳送門的空間跳躍船,巨大的十二面體,裝滿了一排排的天線和探測器。

  在艦隊四周,由空中交通控制保持著安全距離的,是一些遊艇、蔽日船和私人太空船,它們的帆都映照著陽光,反射出艦隊的美麗榮光。

  政府大廈四周的賓客歡呼鼓掌。那位穿著黑色霸軍制服的男子默默哭泣,附近的隱藏攝影機和寬頻投影機把這一刻傳送到萬星網的每一個世界──透過超光速通訊──也傳送到幾十個網外的世界。

  我搖了搖頭,仍然坐著。

  “席維倫先生?”一名安全警衛站在我身邊。

  “什麼事?”

  她朝主官大樓那邊點了下頭,“葛萊史東總裁現在要接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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