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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謐·三都賦序


  臧榮緒《晉書》曰:左思作三都賦,世人未重。皇甫謐有高名於世,思乃造而示之,謐稱善,為其賦序也。

  ※皇甫士安〔臧榮緒《晉書》曰:皇甫謐,字士安,安定朝那人。年二十,始受書,得風痹疾,猶手不輟卷,舉孝廉,不行。又辟著作,不應,卒於家。〕

  玄晏先生曰:〔謐自序曰:始志乎學,而自號玄晏先生。玄,靜也。晏,安也。先生,學人之通稱也。〕

  古人稱不歌而頌謂之賦。〔《漢書》曰:傳雲,不歌而頌謂之賦。〕

  然則賦也者,所以因物造端,敷弘體理,欲人不能加也。〔《漢書》曰:登高能賦,可以為大夫。言感物造端,材智深美,可以列為大夫也。《釋名》曰:賦,敷也。敷布其義謂之賦。〕

  引而申之,故文必極美;觸類而長之,故辭必盡麗。〔《周易》曰:引而申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

  然則美麗之文,賦之作也。〔《法言》曰:詩人之賦麗以則。〕

  昔之為文者,非苟尚辭而已,〔《法言》曰:或曰:君子尚辭乎?曰:君子事之為尚。〕

  將以紐之王教,本乎勸戒也。〔《說文》曰:紐,系也。〕

  自夏殷以前,其文隱沒,靡得而詳焉。〔夏有《五子之歌》,殷有《湯頌》。〕

  周監二代,文質之體,百世可知。〔《論語》子曰:周監於二代,鬱鬱乎文哉!吾從周又子曰: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

  故孔子采萬國之風,正雅頌之名,集而謂之《詩》。〔《漢書》曰:古有采詩之官,王者所以觀風俗,知得失自考正也。孔子純取周詩。〕

  詩人之作,雜有賦體。子夏序《詩》曰:一曰風,二曰賦。故知賦者古詩之流也。〔《兩都賦》序曰:賦者古詩之流也。〕

  至於戰國,王道陵遲,風雅浸頓,於是賢人失志,辭賦作焉。〔《漢書》曰:春秋之後,周道浸壞,而賢人失志之賦作矣。〕

  是以孫卿屈原之屬,遺文炳然,辭義可觀。〔《西都賦》序曰:文章炳焉。《論語》曰:必有可觀者焉。〕

  存其所感,鹹有古詩之意,皆因文以寄其心,托理以全其制,賦之首也。〔《漢書》曰:大儒孫卿及楚臣屈原,離讒憂國,皆作賦以風喻,鹹有惻隱古詩之義。班固《漢書》述曰:蔚為辭宗,賦頌之首。〕

  及宋玉之徒,淫文放發,言過於實,誇競之興,體失之漸,風雅之則,於是乎乖。〔《漢書》曰:其後宋玉、唐勒,競為侈麗宏衍之詞,沒其風諭之義。《法言》曰:辭人之賦麗以淫。〕

  逮漢賈誼,頗節之以禮。自時厥後,綴文之士,不率典言,並務恢張,其文博誕空類。〔孔安國《尚書大傳》曰:誕,大也。〕

  大者罩天地之表,細者入毫纖之內,雖充車聯駟,不足以載;廣夏接榱,不容以居也。其中高者,至如相如《上林》,揚雄《甘泉》,班固《兩都》,張衡《二京》,馬融《廣成》,王生《靈光》。〔範曄《後漢書》曰:馬融為校書郎,時鄧太后臨朝,遂寢蒐狩之禮,故猾賊縱橫。融以為文武之道,聖賢不墜,上《廣成頌》以諷諫。〕

  初極宏侈之辭,終以約簡之制,煥乎有文,蔚爾鱗集,皆近代辭賦之偉也。〔《論語》子曰:大哉堯之為君,煥乎其有文章也。《周易》曰:君子豹變,其文蔚也。《難蜀父老》曰:鱗集仰流。〕

  若夫土有常產,俗有舊風;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周易》曰: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

  而長卿之儔,過以非方之物,寄以中域,虛張異類,托有於無,祖構之士,雷同影附,流宕忘反,非一時也。〔徐廣《史記注》曰:祖者,宗習之謂也。蔡邕《郭有道碑》曰:望形表而影附。謝承《後漢書》序曰:士庶流宕,他州異境。〕

  曩者漢室內潰,四海圮裂。孫、劉二氏,割有交益;魏武撥亂,擁據函夏。〔《公羊傳》曰:撥亂反正。函夏,已見《赭白馬賦》。〕

  故作者先為吳蜀二客,盛稱其本土險阻瑰琦,可以偏王。〔《埤蒼》曰:瑰瑋,珍琦也。〕

  而卻為魏主,述其都畿,弘敞豐麗,奄有諸華之意。言吳蜀以擒滅比亡國,而魏以交禪比唐虞,既已著逆順,且以為鑒戒。〔《漢書》曰:甚誘逆之理。《西京賦》曰:鑒戒唐詩。〕

  蓋蜀包梁岷之資,吳割荊南之富,魏跨中區之衍,考分次之多少,計殖物之眾寡,〔星之分次,物之生殖也。《周禮》曰: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域。又曰:動物宜毛,植物宜皂。〕

  比風俗之清濁,課士人之優劣,亦不可同年而語矣。〔《過秦論》曰:則不可同年而語矣。〕

  二國之士,各沐浴所聞,〔《史記》曰:太史公曰:成王作頌,沐浴膏澤。〕

  家自以為我土樂,人自以為我民良,皆非通方之論也。作者又因客主之辭,正之以魏都,折之以王道,其物土所出,可得披圖而校。〔《左氏傳》賓媚人曰:疆理天下,物土之宜。杜預曰:播殖之物,各從土宜。〕

  體國經制,可得按記而驗,豈誣也哉!〔《周禮》曰:惟王建國,體國經野。鄭玄曰:體,猶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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